光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心裡卻甜絲絲的十分受用,騷答答的撲上來,摩挲蘇小缺胸口的刀疤,道:“你這裡也有一處刀傷,我瞧著好看,所以……”
話未說完,蘇小缺猛然將他一把推開,力道之大,直把崇光震到池邊不住咳嗽。
崇光尚且不知何故,只驚惶的睜大雙眼,卻見蘇小缺已然披衣立在池外,眼神冰冷得可怕,嘴唇血色盡失,更微微發抖。
良久,蘇小缺方開口,聲音乾澀嘶啞,似從喉嚨中硬擠出來:“我有事,你……好好治傷。”
看著他倉促離去的身影,崇光輕輕蹙起眉頭,這胸口的刀疤,似乎是蘇小缺隱藏最深的傷口,稍一提及,就痛楚到狼狽失態,沉吟著不自覺伸指沾了沾自己胸口的血,放到嘴裡嚐了嚐,想必蘇小缺的血和自己一樣,也是這麼猩紅微甜吧?
蘇小缺……從認識你的那天起,我便知道自己絕不會放手。
誰傷了你,我拼了性命也定會讓他十倍百倍的償還!
崇光煙渺波茫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狠意。
蘇小缺知道自己在做夢,夢裡的自己眼睜睜看著灰暗的刀鋒,一直往後退往後退,想一腳踏空,摔到身後的懸崖下去,這樣就能醒來。
偏生腳步卻滯重得可怕,雙足像被蛛絲粘住,只能看著謝天璧挑著眉,手持長安刀,慢慢的慢慢的逼近。
謝天璧身後有群山巍峨,大海蒼茫,足下有死屍如山,白骨盈野,他就像從天而降的魔神,不可阻擋。
夢裡謝天璧還在騙自己,他眼眸如寒星,白衣勝雪,說不出的英挺風越,他沉沉的說道:“小缺,我殺了你,可是我喜歡你……”
刀尖已刺破肌膚,熱血把刀刃流淌出璀璨的光華,蘇小缺的心已疼得即將破碎,謝天璧薄薄的上唇慢慢勾起,微笑道:“小缺,不要怕疼,我比你更疼。只有這個法子,我才能陪著你。”
隨後便是剜心之痛。
自己一顆心被長安刀完整的挑出,謝天璧凝視半晌,回過刀尖,刷的割開自己的胸膛,剜出心髒,託在手裡,遞了過來。
蘇小缺無意識間,接過他兀自跳動的心,謝天璧道:“好極,就是這樣。”說罷將蘇小缺的一顆心揣入懷中,傷口奇蹟般瞬間癒合,不留痕跡,聲音似魔鬼的誘惑:“小缺,我的心給你,你放好,從此我們倆再無隔閡嫌隙,就像聶十三和賀十五,生死不棄。”
蘇小缺只覺得一陣噁心,幾欲作嘔,夢中大笑道:“怎麼可能!謝天璧和蘇小缺怎麼配像那兩個人?”五指用力,生生捏碎了掌中心臟,淚水卻也止不住落下。
正傷心欲絕之際,只覺有人拼命搖晃自己,勉力睜開眼,見是崇光,不禁鬆了一口氣,道:“我做噩夢了。”
伸出手掌,似乎還殘留幾分真心破碎的感覺,虛虛一握,哪裡有謝天璧的心在?
崇光怔怔的看著他,道:“你夢裡也會哭嗎?”
蘇小缺拭了拭臉頰,果然冰冷潮溼,當下笑道:“嗯,我想到以前的事了。”
崇光垂下頭,聲音有些冷:“謝天璧是誰?”
蘇小缺一怔,淡淡道:“我一個師兄。”
心中前塵往事盡湧,再把持不住,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足尖微動,從視窗飛出,身形如飛鳥游魚,待崇光衝到視窗時,早已消失不見。
月下御風而行,蘇小缺的身體輕巧飄忽如落葉,盡順天然,出了煙分劍截院,徑直往西,也不管有沒有越過內堂山壁,只一路疾奔,清風拂過頭髮,花葉託在足下,倒感覺有幾分清爽之意。
一時奔到一叢密林中,密林邊緣有清溪圍繞,林子深處隱約黃泥矮牆,數間竹舍,兩溜茅籬。
蘇小缺在溪邊停下腳步,調勻呼吸,見溪水邊野草野果,頗有能食用調味的,這一整天並不曾好生吃飯,夜半時分免不了腹中飢餓,他又是幼年孤苦慣了的,平日心情再不好,一頓好飯餵養之下,也會心滿意足。
此時放眼一看,見一株大樹上碩大一個野蜂窩,不禁技癢,當下從隨身竹筒裡取出刀來,飛身上樹,一刀割開蜂巢,那些野蜂也是倒黴,天降奇禍,大限將至,一個個從睡夢中紛紛驚醒,大怒之下,提搶上陣,挈婦將雛,一門英烈,暴風驟雨般撲向蘇小缺,登時就像滿天下了黃雹子。
蘇小缺所謂會家不忙,只在野蜂群中穿梭往來,手指間刀光霍霍,白鹿山不傳之秘伽羅刀盡數用來欺凌踐踏野蜜蜂。
自打進了七星湖,蘇小缺於武學早已不敢荒廢,無人處暗自習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