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倌兒也就上了烏梅糕和蟹黃酥,並一壺茉莉香茶。
蘇小缺拈起一塊兒糕,只聽屏風外傳來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這聲音清脆如掰開一隻蜜瓜,正是自己年少綺夢裡曾出現過的:“師哥,我不累。”
一男子聲音道:“不累也得乖乖坐著,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都快當娘啦,好歹小心著些。”
筷子上的烏梅糕無聲無息的掉落盤裡,蘇小缺回過臉去,透過屏風的縫隙,見到了厲四海。
雖只是一個背影,蘇小缺已然有恍若隔世之感。
厲四海不似少女時候,只愛粉黃煙紫銀紅等嬌俏顏色,而是穿了一身寶石藍的衣裙,亮麗中平添幾分穩重雅緻,從後看去,腰肢稍粗,顯是懷有身孕。
蘇小缺怔怔的看著,只聽羅如山一句句皆是悉心關愛,厲四海一句句都是幸福滿足,一時只呆住了,竟渾然忘了身處何地,心中五味陳雜,酸甜苦辣,最後卻只剩了若有所憾的一聲嘆息與凝在臉上的一個微笑。
崇光見他出神,順著視線一瞧,見一個白臉漢子,也不見得有多英俊,又一個更是大肚婆娘,心中奇怪,推了推蘇小缺,輕聲問道:“就這倆?能把你的魂兒都勾了去啦?”
蘇小缺轉過頭,道:“這女子是我師姐,如今嫁得如意郎君,我心裡替她高興,還記得她年紀小的時候,一時有些感慨罷了。”
崇光得知那倆不是什麼男狐狸女狐狸,也就釋然一笑,蘇小缺見他那副醋樣既小氣又有趣,不禁故意道:“我以前很喜歡這個小師姐來著。”
崇光登時不爽,臉扭向視窗不做聲。
那邊厲四海卻說道:“怎麼沒有烏梅糕啦?上次來我吃著挺香,這回怎麼就沒了?”
堂倌兒打招呼道:“實在對不住,今兒中午人多,這糕點也賣完了,蟹黃酥倒還有,夫人要不要嚐嚐?”
厲四海很是失望,道:“算了,那個油膩膩的不愛吃,再上壺釅茶。”
蘇小缺聽了,吩咐崇光:“你去把他們請過來,就說白鹿山故人相邀。”
崇光眼珠子轉了轉,起身去了,走到厲四海身邊,清了清嗓子,欠身道:“這位夫人,我夫君請二位進去一敘。”
厲四海、羅如山見他分明是個豔麗少年,卻又口口聲聲“我夫君”,對視一眼,已明白這人定是男扮女裝,當下羅如山問道:“敢問姑娘夫君是何人?為何這般盛情?”
崇光不耐煩道:“我夫君就是我夫君了,他說和這位夫人是白鹿山故交,我勸你們最好還是跟我去,否則惹得我生氣,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蘇小缺在裡面只聽得苦笑不迭,羅如山卻是涵養甚好,不與這年輕“姑娘”計較,厲四海也是好奇,兩人當真跟著崇光繞進了屏風。
蘇小缺笑嘻嘻的衝厲四海舉了舉杯,厲四海杏眼圓睜,啊的一聲驚呼,羅如山卻沉下臉來。
蘇小缺熱情萬分:“小師姐坐!羅大俠你也坐,千萬別拘著,兄弟如今有錢了,這頓飯自是我來做東。”
羅如山尚有幾分躊躇,厲四海已落座急問道:“小缺!你怎麼在這裡?去年聽說你死了,我……”說到此處,眼圈兒紅了。
崇光見羅如山兀自站著,冷哼一聲:“你生得像個男人,氣度還不及這位兔子牙的小師姐,我要殺你易如反掌,何必巴巴的請你來坐下喝茶?”
羅如山生性敦厚,本不擅與邪魔外道打交道,聞言愣了一愣,也就依言坐下。
蘇小缺道:“我可沒死,倒害小師姐擔心了。”
聽他一聲正正經經的小師姐,厲四海終是放了心,含淚笑道:“你如今好不好?可不在赤尊峰了吧?看你好端端的活著,我心裡歡喜……”
蘇小缺岔開話題:“我如今好得很,你就別管啦。”看了一眼厲四海的肚子,問道:“五個月了?”
厲四海臉兒一紅,點了點頭。
蘇小缺看向羅如山,道:“恭喜你了,我幫小師姐診診脈,可不可以?”
羅如山在那年武林大會上被蘇小缺一頓羞辱差點輕生,此刻仇人相見,本該眼紅著拔出刀來砍他孃的,但一則事過境遷,蘇小缺被逐出丐幫,自己也已退隱江湖,二來他本人也不甚記仇,正如厲四海所說,原是個人品端方的厚道人,三是如今自己與厲四海已然結成鴛盟,他既是厲四海的小師弟,說不得也只能另眼相待,當下只略點了點頭。
厲四海將手放上桌子,輕輕提了提衣袖,露出一段雪白豐滿的腕子,蘇小缺伸出兩指,搭在腕脈上悉心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