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蘇小缺,心中一痛,卻是說不下去,頹然嘆道:“你顧大叔老啦,這些年丐幫人才凋零,我死之後,這傳功長老也不知誰能接得住……趁著還沒廢,想把這屠狗刀傳給你,你卻是看不上……”
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小馬兒雖是頑皮,心腸卻不壞,看著顧六指蒼白稀疏的頭髮,滿臉菊花般的皺紋,心中大是不忍,乖乖道:“顧大叔,你彆氣,我好好練就是了。”
說著挺胸收腹,果然擺了個很是到位的姿勢。
顧六指憋著笑,一雙細眯眼兒裡卻憋不住老狐狸的味道。
正含笑看著,門外突然跑進個不大不小的中乞丐,身法甚是靈活,忙忙的便往裡屋扎,顧六指一把攔住,斥道:“火燎了屁股怎地?這麼沒規矩,什麼事急成這樣?”
那乞丐壓低了聲音,道:“少幫主……以前的蘇少幫主,來了!”
顧六指一怔,又喜又憂:“當真?他……這小子怎麼回來了?”
說著拽著那乞丐直奔屋內。
荊楚正與金五兩喝著酒閒聊,見他急匆匆進來,一時笑道:“小馬兒可是個小猴兒,不好教吧?”
顧六指沒空順著胡侃,只道:“小缺回來了。”
荊楚面露驚喜之色。
金五兩愣了一愣,卻問道:“他回來幹什麼?”
那乞丐忙回道:“俺也不知道哇!俺正在門口捉蝨子咬,一抬頭就瞅見一恁漂亮的大馬車過來,一個人掀開車簾衝俺一樂,說他就是蘇小缺,俺嚇了一跳,瞧了半天,是有些個像……他說他要見幫主,有要事。”
荊楚長身而起,道:“小缺既然回來,便是好事,咱們出去接他。”
金五兩眉頭一皺,沒說什麼,跟著走了出院門。
秋日明麗微白的陽光下,果然停著輛朱輪翠蓋油壁車,一個身著絳色錦袍的年輕人負手靜立一側。
見了這個年輕人,荊楚呼吸微微一滯,登時感到渾身的血液滾熱的流動。
這種感覺,比乍見江湖絕色蘭茵歌時,更為心動神馳。非關情意心境,只單純是見了如此風姿容色的情緒使然。
顧六指看了只覺心中一凜,眼前這個人同當日嬉皮笑臉的蘇小缺實在無法重合,那年輕人已笑著招呼:“荊大哥、顧大叔、金大叔,好久不見。”
一聽這個聲音,荊楚回過神來,稍顯尷尬的輕咳一聲,問道:“小缺,這三年來你好不好?怎麼找得到這地兒?”
蘇小缺含笑道:“丐幫的聯絡暗號雖跟幾年前略有變化,卻瞞不過我,好找得很。”
那小馬兒一旁看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喊道:“是你!那年賠我糖葫蘆的!那個比妖 精還好看的爺呢?在車裡?”
蘇小缺轉眼看去,笑而不答。
金五兩並不熱情,眼中閃過一絲驚詫提防,試探道:“小缺,你現如今是在唐家?”
蘇小缺微微一笑:“不是,我在七星湖。”
顧六指大驚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麼?”
蘇小缺凝視顧六指,關切道:“顧大叔,我當真是對不住你,害你斷臂……這幾年你的舊傷每逢陰天下雨還會不會痛?”
顧六指無意的撫過自己斷臂處:“你開的方子很有用,再沒痛過。”
蘇小缺展顏道:“那便好了。”
金五兩久居執法長老之位,最看不得邪派魔教之人,此刻只覺蘇小缺一身邪氣滿臉妖色,當下厲聲喝問:“你竟去了七星湖?”
蘇小缺清澈的眼眸直視著他,既無羞恥不安,也無驕矜得意,只點頭道:“我便是七星湖現任宮主。”
荊楚驚詫憤怒之餘,見金五兩目眥欲裂,顯是要動手的模樣,一閃身,已攔在金五兩身前,抱拳冷冷道:“蘇宮主大駕光臨,不知有何事見教?”
已然是客氣而敵視的場面話。
蘇小缺上下打量著荊楚,見他舉手投足皆是一幫之主的沉穩風範,身形步伐十分靈活瀟灑,想來武功亦有大進,不禁嘆道:“荊大哥,你如今這般出息,路大叔死後有知,一定歡喜。”
荊楚淡淡譏諷道:“不及蘇宮主出息。路幫主死後有知,只怕也不敢相信。”
蘇小缺見他眼神裡滿是警惕厭惡之色,心中微冷,也不再多說,轉身掀開車簾,扶出一個人來,道:“我今日來到貴幫,只為祭奠路大叔,三年前一事,今日做個了結罷。”
那人一身白衣,兩鬢蒼蒼,一抬頭,一雙寒目卻如出鞘刀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