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來後她就一直沒機會打量,也未曾注意到裡面的擺設。於是她抬頭仰視而後開始看著屋內:
清新淡雅的房間,由著那淺淡竹綠和五彩的紗帳融合,再陪著竹架上的羊脂玉盤和香羅寶扇,溫潤雅緻間透漏著與亭子裡同味的嫵媚。
寧兒感受著這樣奇怪的味道,雖然她說不清楚這是怎樣的感覺,但是卻的的確確讓她有些喜歡。她看著屋內的擺設,隨意的在屋內走動。她的手觸著那些飄渺的紗帳,心竟有些醉意。
隨意的行走,恍惚間,寧兒卻已經邁進了竹屋的後堂,但卻在那一刻恍然若夢。
黑色的烏木雕花七頁屏風中懸掛著一幅畫,這畫與其餘六扇屏風中的梅,蝶,琴箏竟魂似一體!
那畫中是一位美貌女子,一身紅色的紗衣舞裙,委身而臥,那纖細的臂膀纏繞著縷縷紅紗仿若水袖層層。那一對紅紗若袖傾瀉於地,妖嬈而媚,而那畫中女子的臉龐卻雅緻清潔如蓮……
這女子此刻仿若在一片梅林花海中起舞,而那縈繞著的蝶似是聞香見影而來……
寧兒的心在跳躍,她的眼在睜大,她的手指都在顫動……
為何這美麗女子的感覺像極了春?那紅衣而臥的身姿與春在池邊的醉臥有何不同?同樣的妖嬈同樣的媚……那雅緻而清潔的面容彷徨間在和春的樣貌融合,只是春的眉眼裡帶著一絲憂傷的媚,而這畫中的女子卻是乾淨雅緻的無笑無心。
寧兒不信的揉眼再看:對,無笑無心,那容貌可謂傾世之貌,可是卻無半份神采。是畫師的筆畫不傳神嗎?不,那倒臥的身姿媚惑絲絲彌散,怎會是畫師無功?可那樣的無笑無心卻叫人心中莫名。春,若你是色如春花,而她,就是淨潔似蓮。可是好像還有什麼不對……等等,那眉眼,那眉眼的熟悉,怎麼,怎麼好似鏡中的自己?不,不,不一樣,似像又不像……啊,是了,這是她,那個半夜時曾來教我跳舞的女人……
“是不是覺得她很美?”寧兒的耳邊是輕輕地呵氣,是廝磨般的耳語。
寧兒點點頭。
這畫中的女子何止是美?更似仙,如姑射仙子般的清冷靜雅,實在令她讚歎。
“她是春夫人。”藍顏輕聲為寧兒解釋著。此刻藍顏的嗓音和先前那燦爛如陽的感覺不同,是幽幽地,如水散霧,透漏著若煙般情愫在雙眼中迷濛。
寧兒不解的看向他,卻只可看到他眼中的如霧煙縷。
“她是春夫人。”
“春夫人?”寧兒覺得這個叫法有些奇怪。
“恩,她叫做玉羅春。江湖中很是有名的,她善舞善琴,曾被譽為:‘天下玉蓮’。只是……只是後來她的身份變了,她不再是‘天下玉蓮’,而成了‘世間血蓮’。”藍顏嗓音低沉了,帶著一絲傷感和憂鬱。這一刻的他不在是個如陽光般的男子,而是一個憂傷悲情的男人。
寧兒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變成這樣。她不解的目光也許告訴了藍顏她在想什麼。他看著寧兒,對她露出一個傷感的笑容:“她變了,她變做了妖魔……”
“妖魔?那是什麼意思?”寧兒的問題問出口後才想起自己最好奇的是什麼,於是她看著藍顏問到:“這春夫人和你們是什麼關係,你怎麼……”
“她是我爹最寵愛的夫人!”藍顏的眼終於被寧兒看清,那眼中藏著懷念藏著心思被寧兒看的是清清楚楚。
我?幾時能看的懂他人眼中的東西了呢?還是,是他想讓我看見?
寧兒一時有些痴。
“是不是覺得她和我三弟很像?”藍顏的神色沒什麼變化,他正專著的看著那畫,只是嘴裡在低聲的詢問。
“三弟?哦,羽,對,她是和羽相像。”寧兒點頭承認著,可是剛才她卻沒有想起羽,而是隻記得春。因為若論相似,春才是真正的相似,雖說不是一模一樣,但是那份感覺,那份說不出的味道,在寧兒看來和這畫像裡的人卻足足有九成的相似,而現在她想到羽,仔細一番對比,也只覺得羽和她最多隻有五成的相似。
寧兒想想,覺得確實如此:想她當初看到羽的時候,也是因為羽和春眉眼的那份相似,但是若論相貌,雲似乎比羽還像春一些呢。
“她是大哥和三弟的娘。”藍顏幽幽地說著。他的傷感讓寧兒有些奇怪:她不是他的娘,可是他卻在傷感,看來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能讓他如此的傷感呢。但是他卻說她又成了妖魔,這算什麼?
寧兒想到藍雲和藍羽,心中一嘆:他們的娘如此的美麗,那已經逝去的娘,眉眼卻留在了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