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滿了她晶瑩潔白的臉。
突然之間,就猶如心靈深處最柔軟的部分被人用刀狠狠地捅了一下,紫川秀整個靈魂都顫抖了一下。哪裡,自己曾看到過同樣憂傷的容顏?路燈下那雙朦朧的淚眼,眼前那明亮的雙眸,二者竟然如此神似!久經風霜的紫川秀已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竟有了種十七歲少年的衝動:眼前的少女是那麼柔弱那麼哀傷,她需要保護,需要堅強的倚靠。他多希望自己能堅定地攬住她地肩頭,讓她靠著自己胸膛放心地哭泣。溫柔吻幹她眼角的淚痕。
紫川秀心頭泛起了複雜的感情,他什麼也沒說,脫下了身上的披風大麾,溫柔地披到了她肩上,靜靜地佇立在她身後看著那個孤獨的美麗女子,數著一片片的雪花從眼前滑落,心頭盪漾著悲哀又激昂的曲調。四下是一片深沉的寂靜,寂靜凌駕在飄雪和松柏之上,甚至凌駕於漆黑的蒼穹之上。
流淚以後的林雨彷彿愛成了一個十五歲地小女孩,總愛咯咯發笑。
說著一些的傻話,紫川秀只是靜靜地聽著,很少插話。
“小時候我很貪吃的,總是去廚房偷吃東西。小時候,爸爸問我想嫁給誰?我說,我想嫁給廚房的麵包師傅!結果爸爸、媽媽、叔叔和哥哥們都笑得快要發瘋了。三哥,你呢?你的小時候也貪吃嗎?”
“我小時候很皮的。每天都出去跟著兩個狐朋狗友鬼混。這兩個傢伙中的老大是個混世魔王啊!盜竊、勒索、打架、賭博無所不精通,而且樣樣精通,十四歲就成了街區所有不良少年的人頭目。治部少警察見了他就頭痛;而我的另一個大哥,表面上很老實很靦腆地人,口頭禪是‘打架很不好的,人家不要衝動啦!’——其實最衝動的人是他!一打起來,衝在最前面的人就是他,哪怕兩頭牛都拉不住,等治部少的人趕到,他又搖身一愛成了‘路邊看熱鬧的人了’,還給警察們報信:”他們往那邊跑了!‘——我不怕警察。我怕的是義父。“
“義父?”
“我出世之前爸爸就死了,三歲時候媽媽也死了,是義父把我帶大的。”
“啊,對不起。”
“沒什麼。爸爸死的時候我還沒出世。螞去世時候我也還不懂事,所以那時候也不怎麼懂得傷心。我義父是個很威嚴地人,待人很嚴厲。每次被家裡從治部少領回來,我都少不了挨一頓痛揍,哎喲,揍得那個狠哦,睡夢時候都還痛呢!每挨一次揍我總能乖乖地老實個半個月,義父管這叫給我‘打預防針’;但半個月一過,我又屁顛屁顛地跟著那兩個壞蛋出去偷鷀摸狗了,這時候義父就長嘆說:”藥效過了。‘“
林雨噗哧一笑:“你的童年真有趣。而我……起碼你還有兩個朋友,而我一個朋友都沒有。”
下半夜,雪終於停了,陰霾的烏雲散去,天上繁星閃爍著美麗的光輝,光怪陸離地皮幻著,彷彿是用世界上最大最好地賁石琢磨成的。街道上人煙稀少,通宵營業的酒吧裡傳出歌手深沉而滄桑的歌聲。兩人都停下了腳步聆聽,在這寂靜的深夜裡,那感傷而憂鬱的旋律是如此的動聽,具有一種感染人心的魅力。
林雨仰起頭來望著紫川秀:“三哥,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喜歡的女孩子?”紫川秀腦海中浮現那傷感的一幕:昏黃的街燈、路燈下纖細的少女、哭泣的淚眸,那一刻已刻入了靈魂。不知為何,這個柔情的晚上有一種神秘的魔力,使得他想一層緊閉的心扉:“我深愛著一個女孩子,但輿她已經不可能了。”
望著紫川秀,林雨若有所思:“這樣啊……”她的語氣很平靜,平淡的三個字卻蘊含了深深的失落和落寞,只是她用微笑來掩蓋了。
“那她愛你嗎?”
“我想,應該是愛的吧?”
“既然彼此相愛,那你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紫川秀一愣:“是啊,我們既然相愛,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那到底是誰的錯?”
如果時光倒流讓自己再選擇一次,自己將會如何抉擇呢?或者存在著更好的方法,可以兩全其美?仰望璀璨星空,紫川秀長嘆道:“豈能盡如人意,但求問心無愧。”
紫川秀陷入沉思的時候,林雨悄悄地看著他,看著他緊鎖的劍眉,看著他輪廓分明的俊臉,看著他思考時眉心微微隆起的皺紋,看到他專注時堅毅又沉著的目光——全身心投入的男子自有一種魅力,林雨看得如痴如醉,心臟在不爭氣地“砰砰”跳動。
她輕輕地踢著腳下的小石子,低聲說:“如果,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你會不會……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