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浩接道:“是小侄猜想到的,駱伯父一定出了什麼意外,否則,他老人家不會不跟小侄見面,叔叔們,也不會這麼掩飾。”
黃石生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肅容道:“事已如此,料來無法再瞞你,不過,你知道以後,卻不可驚慌!”
康浩駭然道:“駱伯父他……他怎麼了?”
黃石生一擺手,說道:“鎮靜些,跟我來吧!”
三人魚貫進入內室, “黑牛”李鐵心見康浩去而復返,似乎頗感意外,但卻並未阻攔。
黃石生低聲囑咐道:“緊守門戶,從現在起,任何人也不準放進採!”
李鐵心點點頭,仍然沒有開口。
黃石生掩上房門,啟開書櫥暗門,領著盂昭容和康浩,拾級而下,輕步走進石室。
康浩走在最後,一人石室,心頭猛震,險些驚撥出口。
但見慘白的燈光下,滿室血腥充斥,室內桌椅都已移去,改放著兩扇門板,其中一扇門板上,躺著駱伯傖,另一扇門板,卻系用白布蒙罩著,布上血漬斑斑,佈下隆然有物,分明是一具屍體。
這時,駱伯傖閹目仰臥,呼吸急促,面泛淡色,嘴角掛著殷紅的血絲,顯然受了極重的內傷, “巧手”韓林正緩緩替他推宮過穴,疏導真氣。
康浩鼻際一酸,猛跨一步,哽聲叫道:“伯父——”
聲方出口,卻被黃石生一把掩住了嘴,啞然說道:“他內傷甚重,千萬不能驚攪!”
康浩會意地點點頭,兩行熱淚卻奪眶滾落。’韓林正揚目望望孟昭容,低問道:“三妹,東西帶來了麼?”
孟昭容一面頷首,一面拆開木箱,原來箱內竟是一隻瓦缽,缽中置土,種著一株高約四寸,通體血紅的小花。
那小花無枝無葉,孤零零一根莖上,開著孤零零—朵花,花分九瓣,生著一長八短九根花蕊,木箱一開,香溢全室,空際中血腥味頓被掩去。
韓林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輕籲道:“三妹辛苦了,沒有碰上太大的麻煩吧?”
盂昭容低聲答道:“全靠你宗六弟妙手不落空,若是硬討,火蓮觀的雜毛哪會答應。”
韓林神色一動,急問道:“六弟呢?他沒回來?”
孟昭容垂首道:“他被火蓮觀的暗青子傷了右股,白天不便行動,現正隱身調養,要晚上才能回來了。”
韓林道:“傷得重麼?”
孟昭容道:“不礙事,只傷了皮肉,已上過藥了。”
韓林這才點頭,說道:“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這兒陷著兩個,千萬別又另生枝節……”
微頓,又是一嘆,道:“三妹,快開始吧!該怎麼做?你得告訴咱們。”
孟昭容答應著,取出一碗烈酒,低聲道:“九蕊火蓮出土即枯,浸酒即化,用藥時間越短,效力也就越快,初服藥時,傷者會感覺劇烈腹痛,但不能閉穴,你們先分兩人按住大哥手足,另外一人扶住他的頸部,見我拔出‘九蕊火蓮’,立即捏開他的下顎,以便喂藥。”
康浩連忙介面說道:“小侄負責扶持喂藥。”
韓林和黃石生不再多說,分站門板左右,牢牢按住駱伯傖的手腳。
孟昭容一手持酒,一手輕拈紅花莖端,低聲道:“少俠注意了。”指尖一合,摘下了“九蕊火蓮”。
說也奇怪,花朵一斷,花莖頓時枯萎,花瓣也隨即收卷。
孟昭容飛快地將花朵投入烈酒中,只聽“滋”地冒起一股白煙,竟如擲火入水,那朵小紅花立即消失不見了。
康浩不敢怠慢,及時捏開駱伯傖下顎,孟昭容一掀酒碗,整碗烈酒順喉而下。
奄奄一息的駱伯傖,就像突然被燒紅的鐵塊烙了一下,渾身一抖,幾乎掙脫韓黃兩人按待,“哇”地大叫起來。
韓林和黃石生用力按住他的手腳,猶自制止不住,孟昭容連忙拋了酒碗,上前相助,康浩也分出左手,幫忙壓抑。
老少四人合力,才算將駱伯傖的身子壓住,卻見他滿面扭民,厲聲悲呼,其狀之慘,直似正熬受炮烙酷刑。
足足掙扎了半盞熱茶之久,力竭聲嘶,掙扎方始漸漸停止,駱伯傖渾身衣衫,竟被大汗溫透,人也沉沉睡去。
孟昭容鬆手道:“好了!從現在起,讓他安靜憩睡一個時辰,內臟即可歸位,傷熱可算痊癒一半的了。”
康浩悶了許久,好容易得此機會,迫不及待地問道:“駱伯父是被什麼人打傷?為什麼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