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賢侄和宗六弟的話都有道理,孟三姐的見解也很正確,只是大家爭論許久,卻忽略了兩件最重要的事。”
駱伯傖忙問道:“哪兩件事?”
黃石生道:“第一,無論那位‘會主’是否易君俠,迄今為止,他在‘復仇會’都是以風鈴魔劍自居,而且,從口音和容貌舉止觀察,咱們都找不出破綻。”
眾人不約而同感到一震,頓時都啞然無聲了。
黃石生緩緩又道:“第二,洛陽城中三方面人馬,以咱們的力量最弱,咱們唯一的長處是始終隱藏在暗處,故能運用自如,對他們雙方都獲得瞭解,假如一旦正面動手,無異截己之長暴己之短,他們雙方勝負尚難斷定,咱們卻是必敗無疑。”
室中一片肅然,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有一陣陣起伏的呼吸聲,流露出人心境的沉重。
良久,駱伯傖才幽幽問道:“依你的意思,咱們應該怎麼辦?”
黃石生斂空正色道:“小弟以為身處兩大派之間,寧用智不鬥力,當前時機促迫,只有先顧實利,再談道義。”
康浩一震,脫口道:“四叔,你是要咱們袖手旁觀麼?”
黃石生搖搖頭,道:“你先別急,且聽我把話說完,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復仇會’既敢發動突擊,必有慎密安排和萬全的準備,今夜之戰,關係武林形勢十分重大,這是很顯然的了。”
“但咱們不妨仔細分板一下,假如易君俠果真就是‘復仇會主’,他若想暗算應伯倫和李東陽,真可說僅需舉手之勞,便能成功,那麼,他又何須調集會中全部高手,並且動員所有‘鬼武士’,約定時刻,大舉行事呢?”
駱伯傖介面道:“不錯,莫非那易君俠還有什麼顧忌不成.”
黃石生道:“退一步說,即使易君俠確有所顧忌,不便親自下身,他也可以利用‘絕情蠱’,驅使日月雙劍刺殺應伯倫,餘下白雲山莊李東陽父女,那就更不在話下了。試想他為何舍近途而不為,卻去勞師動眾,走那遠路?”
駱伯聳連連點頭,道:“說的是,這裡面必有緣故。”
黃石生肅然道:“咱們回想今日邙山古墓集會的情形,當時易君俠雖然蒙面與會,仍是以‘會主’風鈴魔劍的身份發令指揮。據他所頒令諭,今晚突擊的地主,是‘關洛第一樓’,突擊的物件,是二莊一堡,換句話說, ‘復仇會’今晚的行動,並未將一劍堡例外,易君俠居然下令向自己突擊,這豈不是天下怪事?”
大夥兒細一尋思,不禁目瞪口呆,本來嘛,世上哪有自己把自己當作仇敵的人,除非他瘋了。
駱伯傖迷惑地望望孟昭容道:“這麼說,那‘會主’根本不是易君俠?”
孟昭容卻斬釘截鐵地道:“小妹自信兩眼未花,一定是他,決不會看錯。”
黃石生淡淡一笑,截住了話題,道:“我說這些,目的不在辨別那‘復仇會主’究竟是誰,只是為了使康賢侄明白,咱們所面對的,實在是一個敵友難分,撲朔迷離的局面,有時候,為應付非常事故,必須用非常手段,是不能侷限於狹窄的‘道義’兩字的。”
康浩默然垂首,好半晌,才低聲問道:“四叔的意思,今夜三更白馬寺的約會,小侄是不必再去了?”
黃石生笑容一斂,道:“約會不妨前往,但除了‘絕情蠱’的事外,其他訊息決不能夠洩漏片語隻字。”
康浩遲疑了一下,又道:“難道連告訴她今夜將要發生變故,使他們能預作準備也不行麼?”
黃石生斷然搖頭道:“不行,如果必要,咱們自會另外設法把訊息迭到關洛第一樓去,你若當面提起,難免引起她的追問,那樣反而不妥。”
康浩道:“可是,四叔……”
黃石生沒等他說下去,卻徑自轉對駱伯傖道:“尤寧內眷定子夜前撤出城外,‘復仇會’的正式行動,必在子夜以後至黎明以前,咱們現在也該把人分配一下子了。”
駱伯傖點點頭道:“好,就煩賢弟全權調派佈置吧,愚兄也恭候差遣……”
康浩有些意興怏怏,悶悶不樂,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位精明的“黃四叔”行事太過冷酷,就好像這世上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似的,難道說普天之下,人人都應該彼此猜忌,彼此敵視的麼?難道對易湘琴那麼純真的女孩子,也必須動用心機?也不能賦予信任?
他腦中盡在反覆思索著這難以理解的事,以致全未留意黃石生如何調派佈置?甚至眾人什麼時候已經受命離去,也詫無所知。
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