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似覺有醫生給她把脈診視又有人喂她喝藥。她只是昏睡夢中突然驚醒大叫:“馬松馬松!”隨覺有人輕拍她肩膀低語撫慰。她再次醒來時已是白天忍不住出聲呻吟。一個人走近前來揭開帳子。這時面面相對林麗看得分明不覺吃了一驚這人面目清秀嘴角含笑正是幾個月前她在柴房裡所救的那個受傷男子。林麗道:“這是甚麼地方我丈夫呢?”那男子搖搖手示意不可作聲低聲道:“外邊官兵追捕很緊咱們現下是借住在一家鄉農家裡。我斗膽謊稱是你的丈夫你可別露了形跡。”林麗臉一紅點了點頭又問:“我丈夫呢?”那人道:“你身子虛弱待大好之後我再慢慢告知。”林麗大驚聽他語氣似乎丈夫已遭不測雙手緊緊抓住被角顫聲道:“他……他……怎麼了?”那人只是不說道:“你這時心急也是無益身子要緊。”林麗道:“他……他可是死了?”那人滿臉無可奈何之狀點了點頭道:“不幸給賊官兵害死了。”說著只是搖頭嘆息。林麗傷痛攻心暈了過去良久醒轉放聲大哭。
那人細聲安慰。林麗抽抽噎噎的道:“他……他怎麼去世的?”那人道:“可是二十來歲年紀身長膀闊手使一挺機槍的嗎?”林麗道:“正是。”那人道:“我今日一早見到他和官兵相鬥殺了好幾個人可惜……唉可惜一輛汽車將他撞下了山崖。”
林麗夫妻情重又暈了過去這一日水米不進決意要絕食殉夫。那人也不相強整日只是斯斯文文的和她說話解悶。林麗到後來有些過意不去了問道:“您叫什麼?
怎會知道我有難而來打救?”那人道:“我姓奇名利昨天和幾個朋友經過這裡正遇到官兵逞兇害人。我路見不平出手相救不料老天爺有眼所救的竟是我的大恩人也真是天緣巧合了。”林麗聽到“天緣巧合”四字臉上一紅轉身向裡不再理他心下琢磨忽然起了疑竇轉身問道:“你和官兵本來是一路的?”奇利道:“怎……怎麼?”
林麗道:“那日你不是和官兵同來捉拿那位僧人、這才受傷的嗎?”奇利道:“那日也真是冤枉。我從北邊來要去啟德鎮路過貴村哪知道無端端一飛彈打來將我震傷。如不是你大恩相救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到底他們要捉甚麼僧人呀?僧人捉鬼官兵卻捉僧人真是一塌胡塗。”說著笑了起來。林麗道:“啊原來你是路過不是他們一夥。我還道你也是來捉那僧人的那天還真不想救你呢。”當下便述說官兵怎樣前來捉拿翁夏他又怎樣殺散官兵。林麗說了一會卻見他怔怔的瞧著自己臉上神色痴痴迷迷似乎心神不屬當即住口。奇利一驚陪笑道:“對不住。我在想咱們怎樣逃出去可別再讓官兵捉到。”林麗哭道:“我……我丈夫既已過世我還活著幹甚麼?你一個人走吧。”奇利正色道:“你的丈夫為賊兵所害含冤莫白你不設法為他報仇卻只是一意尋死。他生前是英雄豪傑之士他在九泉之下只怕也不能瞑目罷?”林麗道:“我一個弱女子又怎有報仇的能耐?”奇利義憤於色昂然道:“要報殺夫之仇這件事著落在我身上。你可知道仇人是誰?”林麗想了一下說道:“統率官兵的將官名叫杜啟德他額頭有個刀疤臉上有塊青記。”奇利道:“既有姓名又有記認他就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非報此仇不可。”他出房去端來一碗稀粥碗裡有個剝開了的鹹蛋說道:“你不愛惜身子怎麼報仇呀?”林麗心想有理接過碗來慢慢吃了。次日早晨林麗整衣下床對鏡梳好了頭找到一塊白布剪了朵白花插在鬢邊替丈夫帶孝但見鏡中紅顏如花夫妻倆卻已人鬼殊途悲從中來又伏桌痛哭起來。奇利從外面進來待她哭聲稍停柔聲道:“外面道上官兵都已退了咱們走吧。”林麗隨他出屋。奇利摸出錢給了屋主將車開了出來。林麗所乘的車本來中翻了車奇利已將車修好。
林麗道:“到哪裡去呀?”奇利使個眼色要她在人前不可多問扶她進車裡。走出十餘里林麗又問:“你帶我到哪裡去?”奇利道:“咱們先找個隱僻的所在住下避一避風頭。待官家追拿得鬆了我再去找尋你丈夫的屍好好替他安葬然後找到杜啟德那個奸賊殺了替你丈夫報仇。”林麗性格柔和自己本少主意何況大難之餘孤苦無依聽他想得周到心中好生感激道:“我……我怎生報答你才好?”奇利凜然道:“我性命是你所救這一生供你驅使就是粉身碎骨赴湯蹈火那也是應該的。”林麗道:“只盼儘快殺了那大壞人杜啟德給報了大仇我這就從他於地下。”想到這裡又垂下淚來。兩人行了一日晚上在鎮上投店歇宿。奇利自稱夫婦二人要了一間房。林麗心中惴惴不安吃晚飯時一聲不作暗自撫摸翁夏所贈的那柄短刀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是他稍有無禮我就一劍自殺。”
奇利命店伴拿了兩捆稻草入房等店伴出去閂上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