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五搖頭:“我擔不起來這個責任。”
“擔不起來?”
潘五想起初晨,苦笑下說話:“我現在是留神之地唯一的元神修士。”
“留神之地?”唐天川想了一下:“倒是想和你說的,我能去麼?”
“沒有必要,在我看來,留神之地和這裡沒有什麼區別;最大的不同是……那裡沒有人。”
唐天川沉默片刻:“一定要走?”
“留在這裡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唐天川笑了一下:“也好,有時間多回來看看,房間給你留著。”
潘五說謝謝。
唐天川又說:“我應該還能活過五六年?這事情說不準,如果你有空,就回來送我一程。”
潘五說不至於的,普通人也有很多百歲壽星。
唐天川轉頭看看:“還是要多謝你,教我們古文字。”再說:“走吧。”
潘五抱拳為禮,轉身回去房間。
一進門,司其就問:“為什麼一定要走,這裡不好?”
“無所謂好不好,對我來說,有些太小了。”
司其發了會兒呆:“你是不是想去靈地?”
潘五也不隱瞞:“是,不過不是現在。”
司其沉默好一會兒:“去過留神之地以後,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潘五認真想了一下:“也許。”
司其笑笑,抱起肥兔子出門:“就不送你了。”
看著房門關閉,潘五站了好一會兒。萬向說話:“別錯過機會,你已經錯過一次了。”
“什麼?”
“沒什麼。”萬向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潘五又問一聲什麼?
萬向凌空飛起,兩隻大兔子腿狠狠蹬在潘五肚子上:“讓你裝糊塗。”
潘五苦笑一下:“我……算了。”
“你算了?很好。”半亦說話:“可以走了?”
潘五說是。
於是就收拾東西,其實沒什麼,一共幾件衣服。對於潘五來說,曾經的武器護甲都是用不上了,便是留在這裡。
背上包袱,裝著簡單幾件衣服,抓起來白鱷魚,單手舉著小馬駒,大步出門。
又要離開,這一輩子就是沒完沒了的到處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甚至是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
潘五想回去天絕山看看,也想找個地方靜靜待上一段日子。
最主要的,三位老師大概活不了多久,無論如何也要送他們離開才能做別的打算。
島上面有很多熟人,比如肖鐵、白平凡等人,有心道個別,又覺得多餘,便是直接離開。
從長老堂那面山坡出去,依舊是看到長壽的呂祖在雕刻木頭。
看見他下山,呂祖輕輕點下頭,又去看木頭。
潘五想了一下,放下白鱷魚和小馬駒,朝呂祖抱拳:“見過呂祖。”
呂祖抬起頭:“用不倒這麼客氣,我修為不高,也沒有本事。”
潘五看著呂祖的眼睛:“我想問個問題。”
呂祖輕輕點個頭:“我也許解答不了。”
潘五問話:“如何能長時間、持之以恆的做一件事情?”
“你知道的。”呂祖笑了一下:“堅持、剋制。”
“可是,您好像不是剋制。”
呂祖仰頭想想:“很多東西分不清的,在死之前,沒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如果不想修行呢?”
“不可能。”呂祖放下刻刀和木頭,起身說話:“無處不修行,修行不在於做了什麼,不在於時間長短,在於僅有一次的生命,你曾經活過。”
呂祖指著地上木頭說話:“很無聊的一件事情,我做了一輩子;很多人都是在無聊事情,也許不情願,可也要做一輩子。”
隨便一抬腳,踢飛一個刻好的雕像,呂祖又說:“也不在於你做過什麼。”
潘五看著那個雕像落到遠處,還滾了兩滾。
“這些道理誰都懂,你也懂,而你來問我,並不是想知道答案,只是想知道我想的和你想的是一樣的事情。”
“多謝。”
“沒什麼可謝的,任何一個人孤獨久了,想的總會比別人多,我們其實是一樣的。”呂祖甩了兩下胳膊,朝小樹林方向走去。
潘五就不再停留,抓起白鱷魚往外走。
坐在肩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