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很嚴重，相當棘手。
顧見誠甚至不知道該從哪個方向口突破。
合同是坑，策劃書更是坑中坑。
而考慮到凡事都要想開點，顧見誠決定暫時忽略這個問題。
他拿出之前的合同，和眼前的策劃書放在一起，然後一把逮住腳邊的小傢伙，將它纏繞在自己的右手上，神色嚴肅道：
“你還有什麼沒交代的藏貨，一次性全招了吧。”
小傢伙掙扎了下，發現沒有逃生的可能，遂無辜地眨著眼，寄希望於某人良心發現。
但結局很顯然，它寄託非人。
顧見誠這回下了狠心，不弄清某些事，他這次斷然不會離開，哪怕這會觸碰某些忌諱，也在所不惜。
老實說到了如今，他對自己的“定位”也有了些大膽的猜想，所以膽子相比一開始大了不少。
與其畏手畏腳，怕這怕那，等著別人來告訴他最後的答案，他選擇主動出擊，誓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僵持片刻，似乎是感受到了顧見誠的決心，小傢伙捲起尾巴，指了指面前的合同和策劃書。
顧見誠狐疑地盯著它：“這兩東西還有玄機？”
點頭。
“你沒騙我？”
使勁點頭。
“玄機在哪？”
小傢伙尾巴尖指了指自己，然後指了指下面，示意放它下去。
顧見誠也不怕它跑路，將它從手臂上解了下來。
小傢伙圍著合同和策劃書轉了一圈，然後又鑽回了箱子裡，等它再出來的時候，尾巴上多了一盒印章。
它動作麻利地捲起印章，在印泥上蘸了蘸，蓋下去的前一刻突然剎車，仰起小腦袋，看了眼顧見誠，猶豫片刻，旋即討好地將印章、印泥一起推到他面前。
顧見誠拿起印章，看了眼底部，上面不是人名，是兩個字——透過。
翻面的聲音響起。
顧見誠拿起印章，遲疑著在小傢伙翻開的那一頁面上蓋了下去。
蓋章的方位，恰好是合同最後一頁簽署人名的地方，以及策劃書的最後一面。
蓋完後，小傢伙急匆匆捲過顧見誠手中的印章，連同印泥一起丟進箱子。
唰的一下，逃難似的，它躥到了顧見誠背後。
這一刻。
身後浩浩蕩蕩的蛇軍團同時止住了步伐。
它們齊刷刷向上望去。
一股緊張、危險的氣息忽然瀰漫開來。
顧見誠回身看到了這驚人的一幕，疑惑地順著蛇群的目光望去。
這個地方原本無所謂晝夜，因為樹冠上的穹頂一直籠罩著厚重的鉛色。
但在這一刻，撐起了殿堂穹頂的蓬茂樹冠突然簌簌而動，就像被人猛烈搖動一般！
那些圍繞、簇擁在殿堂周圍，黏稠如液，彷彿早已成為一部分的迷霧，不知為何開始了劇烈沸騰。
宛如一座灰色的海洋，於此時劇烈湧動起伏。
一切的異象都源自剛下蓋下的“透過”印章！
顧見誠敏銳地注意到，幾乎所有的黑蛇都弓起了身子，似乎在戒備著什麼，擺出如臨大敵的架勢。
他有種被坑了的感覺，卻來不及找某蛇算賬。
耳邊忽然傳來了一種奇特的聲音。
極為模糊。
似乎來源於極為遙遠的地方。
卻又好像近在眼前，只是被某種厚厚的壁障遮擋，窸窸窣窣。
聲音的來源處是上方！
黏稠的迷霧沸騰的愈發劇烈，隱隱凸顯出背後蠕動的血色紋路，宛如虛空邪神的觸鬚侵染著界壁。
一道裂痕漸漸顯現在迷霧中。
一隻血色眼眸浮現在裂痕中心，巨大的眼球骨碌碌轉動，俯瞰著下方的世界樹，其中的詭邪、貪婪令人不寒而慄。
在這近乎凝固整座世界的龐大壓力下，顧見誠鬼使神差地轉頭看向了背後的王座。
沒有人告訴他，可靈魂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指引他登臨王座！
他遵從著靈魂深處的直覺，頂著淵海般的重壓，一步步挪移到了王座前。
轉身，
深呼吸
然後落座。
世界轟然一震。
那一瞬間，顧見誠聽到耳邊有人在低聲喃喃：
【世間所有我見者，一切無有如我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