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美國麻省的湯姆回美國了,說美國人對中國菜非常感興趣了,說湯姆個子有一米八五,說湯姆長得像美國總統,頭髮卷卷的、眼睛凹凹的、鼻子挺挺的,好像說自家的女婿一樣,說二癢將來到美國去,我們家輪流去看她,我姥爺和我姥娘一批,我爸和我媽以及三癢一批,就是沒有提到我。關於若干年後去美國探望二癢的事情,在家裡討論得最熱火朝天,也最具體,甚至去的時候帶什麼穿什麼都作了具體的討論。總之,只要是能跟二癢聯絡到上的話題,我媽和我姥娘都會研究半天。然後,對三癢說,就要像你二姐那樣,上大學,有出息!這句話的潛臺詞是,不要像你大姐一樣,走後門上衛校,沒出息!她們沒說,但我能聽出來。
我又不是傻瓜!
我知道,我不可能像二癢那樣上大學,帶我家人去美國,因此也不可能成為她們談論的焦點。但是我想我找對像一定要找一個大學生,我要透過這個渠道來讓他們拿正眼看看我。
二癢上了大學,對我們家來說是一個重點工程,受到了全方位的政策傾斜和經濟支援。有一次,從我爸媽的談話中,我聽出來,我媽每個月給二癢四百元錢,在那個時候,這個數字要比我一個月的工資和獎金加在一起還要多。二癢不就是上學嗎,為什麼要花那麼多的錢?我打心眼裡不能理解也不服氣,當然,二癢花的不是我的錢,花的是我爸我媽的錢,我爸我媽有錢。
在我和章晨戀愛以後,我姥娘曾在電話裡跟二癢提到這件事。我姥娘提到這事的時候,是一肚子的不滿意,說姓章的比大癢大好多歲,還是離過婚的,過去是大癢的老師,這學生找老師,這算是咋回事?
我在廚房裡聽著,心裡很生氣,我的事你們不滿意就不滿意吧,還要跟二癢說幹什麼?讓她笑話我?讓她去幸災樂禍?
等到她們的電話打完了,我就這事質問了我姥娘。我姥娘說,二癢問家裡有什麼事,我就說了。反正有這麼回事,說了又有啥關係?
我說,我的事跟她有啥關係?
我姥娘說,啥關係?你是她姐,咱是一家人!
我說,一家人?她把我當作姐姐嗎?她把我當作姐姐嗎?!
我姥娘說,咋啦?咋啦?你這妮子,真不識好人心,二癢還幫你說話呢,說個人的事情個人管,讓我們不要亂參與!還說不把你當姐姐!
三癢也趴在我的耳邊說,二姐給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媽媽說堅決不同意你和姓章的,二姐說,咱媽糊塗,不尊重人呢!
我問三癢,是真的?
三癢說,絕對!昨天晚上你上夜班,咱媽跟二姐在電話上說了半個小時,我在分機上偷聽的。二姐說,說現在都九十年代了,你們還反對戀愛婚姻自由,真是老古董!老師找學生搞對像又怎麼了,魯迅和許廣平不是結婚了嗎?年齡大又怎麼了,孫中山不是跟宋慶齡結婚了嗎?離過婚又怎麼了,離過婚的人就不能再婚了!?
見我不說話,三癢又說,二姐還說,只要他們兩個人覺得好,你們誰也別管!
我對三癢的話是比較相信的。三癢還是個孩子,不會在這事上騙我。我想,大學生畢竟是大學生,說的話就是有道理。況且,就是這些道理,我說出來我姥娘和我媽也不一定能聽進去,這些話就得二癢說出來才叫道理,我說出來就是廢話。人跟人就是不一樣,人比人氣死人!
從內心裡說,這件事讓我對二癢的看法有些改變。現在想,如果不是二癢跟我媽說出上述那些道理,我和章晨的事不可能那麼順利,還不知道要僵持多久,還不知道我和我媽要鬧到什麼程度。從這方面說,我得感謝二癢。
據章晨說,二癢打電話到家裡時,他在我家還接過一次,二癢在電話裡聽到一個不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問他是誰,章晨說了自己的名字,二癢馬上明白了,還在電話裡調皮地喊了章晨章老師。章晨當時說給我聽的時候,我以為那是二癢在諷刺我和章晨,看來二癢還是真心的。
在我和章晨定下十月一日結婚的時候,我的另一個用意是國慶節放假,如果二癢能回來也好,我還讓三癢在電話裡把這個訊息傳達給二癢,二癢在電話裡說她要去實習,回不了家,讓三癢代她敬我和章晨一杯酒。我不知道二癢是不是這樣說的,反正三癢跟我傳達的時候是一本正經的。
我把這話說給章晨聽,讓他判斷一下真實性有多少。
章晨說,應該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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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咋知道?
章晨說,感覺是實話。
二癢在讀大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