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仍不知收斂,在地上滾著撒潑,嘶聲哭罵道:“你個野狗×的!你敢打老孃!老孃白天黑夜燒高香咒你們不得好死!一群靠屁股吃飯的賤東西!老天保佑下輩子還託生到兔子窩兒裡,一家子個個都是千人踩萬人罵、專舔人卵蛋的兔兒爺!”
明哥兒本想就此作罷,一聽她罵得如此寒磣陰毒,又被氣得滿臉漲紅,咬著牙回頭喝罵道:“都還死站著幹什麼?都要我親自動手不成?凡箱櫃所有的菜蔬糧米,儘管給我砸!今兒索性大鬧一場,回頭爺問起來,我自然有話說!”
眾小廝巴不得一聲,七手八腳搶進廚房,就是一頓亂翻亂扔亂摔亂砸。汪安婆娘在地上滾著爬著岔著手想要阻攔,卻哪裡攔得住!只急得又哭又罵的幹叫喚:“反了!反了!你們這些吃白食的,還不快攔住他們!”
眾婆娘哪裡敢動,廚房裡原也有幾個粗使打雜的小廝,但一則平素被汪安家的百般欺負,此時見她受折磨,正是人人稱心;二則王爺院裡的奴才從來高人一等,誰敢出頭跟他們對陣?三則人人知道明哥兒正受王爺寵愛,輕易不能得罪。因此汪安家的不叫還好,幾聲一叫,幾個小廝反溜的溜,躲的躲,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了。
眾婆子看看越鬧越大,只得趕著上來解勸,央告明哥兒道:“哥兒快消消氣,汪嫂子雖然不知好歹,只是馬上要供中午飯的,這一陣大鬧,倘或耽擱了主子們的飯食,大家都不好!”
明哥兒聽了,方忍了忍氣,喝令眾么兒住了手,領著眾人揚長回去。汪安家的滾在地上大哭大罵一回,也被眾人慢慢勸開了。
小吉等人一路興致沖沖的,小吉道:“忍了這肥婆娘這麼久,總算出了口惡氣,真是痛快!”明哥兒一笑,心上先也覺著舒暢爽快,此時卻有些後怕起來,暗想這事兒倘若傳到太君耳裡,只怕十分不妥,便一路上暗暗盤算,怎麼先回了王爺再說。
回到書房,眾么兒都不過十幾歲年紀,都還是小孩兒心性,便邀三喚五的冒著大雪,在院子裡堆起雪人打起雪仗來。明哥兒心裡有事,初時不肯出去同玩,耐不住小吉一會兒進來叫他一次,又見大夥兒鬧哄哄嬉哈哈玩的十分開心,連環兒侍劍幾個素來老成的也都出去玩了,便忍不住也出去,剛在空地裡一站,早有一個雪球“卟”地砸過來,明哥兒忍不住也樂了,便暫時放下心事,也抓起一把雪團嘻嘻哈哈追逐嬉鬧起來。
正玩得高興,忽然歐陽英傑走了進來,看見一院子亂哄哄的,恰恰一個雪團迎面擲來,也不知是哪個么兒玩瘋了,沒看清楚人就砸過來了。歐陽英傑一伸手,早穩穩地接住,笑道:“怎麼鬧成這樣?老遠就聽見你們的聲音!”
眾么兒一聽,都嘻嘻笑著停住了手。環兒笑著迎上來,道:“怎麼大雪的天,三爺竟過這兒來了?王爺這會子還沒從裡邊出來呢!”
說著忙讓到屋裡,泡了一杯茶送上。歐陽英傑兩隻眼睛只是盯著明哥兒,笑嘻嘻的道:“明兒,把你藏著的花兒茶給三爺泡一杯!”明哥兒一彆頭,道:“沒有了!”環兒忙笑道:“三爺過門是客,既然要吃,你就給他沖泡一杯去!”明哥兒只得不情不願的沖泡了一杯薔薇花茶,往他面前的茶几上重重一放。歐陽英傑笑道:“怎麼給三爺泡杯茶也這麼不高興的,你的茶,就只大哥吃得的麼?”明哥兒撅了撅嘴,扭頭不理。
歐陽英傑呷了一口茶,道:“好香!明兒,你演的那個鶯鶯小姐真美極了,害得三爺一連兩個晚上,做夢都變了張生呢!什麼時候三爺去跟你爺說一說,讓你服侍服侍三爺去,好不好呢?”明哥兒聽他這話大有調戲之意,頓時紅了臉,皺了皺眉,仍然不理。
歐陽英傑瞅著他清純俊秀的模樣,愈發的沒得形景兒起來,笑道:“好明兒,你吹得一口好簫,素日給我大哥吹得也多了,什麼時候也給三爺吹一吹?”明哥兒一聽這話,心裡大覺沒意思,又不知怎麼對答,也不願對答,便一扭身避到門外去了。
歐陽英傑還想追出去調戲,環兒看不過,因笑道:“三爺快別說這些瘋話了,回來讓王爺聽見,只怕又招得一頓罵!”歐陽英傑笑道:“他罵得我也多了,況且我哪裡說瘋話了?因他吹的簫實在好聽,所以才想他吹一吹,你要給三爺吹,三爺還不讓呢!”說得環兒又是氣又是笑,道:“好歹是個爺,越說越不像話了,這哪裡是爺能說的話呢?”
正說著,明哥兒在門外看見歐陽英悍踏雪進來,喜得叫了一聲“爺!”便奔了下去。
歐陽英悍忙道:“跑慢些,看跌倒了!”剛說了一句話,明哥兒偏就腳下一滑,便迎面向地撲倒,歐陽英悍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