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可偏偏這種人運氣好,能揀到天書,造出這麼多神兵利器來。也偏偏是這種人,明明不會打仗,卻連老天都幫他,把整個兩浙空出來,由著他的性子練手。
“子義啊,牢騷太盛防腸斷。打仗就打仗好了,爭那麼多虛名有什麼用。況且,當年我們所作所為,的確太過分了一些!”張世傑用大手拍拍蘇劉義的肩膀,長嘆著安慰。
內心深處,對文天祥取得的成就,張世傑也覺得有些不平衡。但與部將們不同的是,作為大都督,他必須要把國事放在第一位上。此外,從戰略角度上講,在北元大兵壓境時出兵兩浙,也是解開眼前困局的一招好棋。
“當年,當年他有現在的一半本事麼?”蘇劉義不服氣地強辯道。
杜滸、張唐、林琦,還有作為新附軍俘虜,卻在破虜軍中當得大任的李興,與當年的蘇劉義等人比起來,哪個不是無名小卒?杜滸是個司農卿,不折不扣的文職。張唐是個地方大戶,除了有把子種莊稼的力氣外,連軍陣都沒見過。林琦好一些,是個文武雙全的進士。但也只是拎著刀亂舞的雛兒,行軍、佈陣、尋找戰機,哪一項都不得要領。
而現在,他們卻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蹟,把名字寫進了傳說。
“過去種種,都是昨日黃花,咱們且不去提。且把眼光長遠,看將來吧!”聽屬下說到用兵能力,張世傑低聲說道。像是與蘇劉義商量,又像是自言自語,“等把北元兵馬打退了,我會親自去福州一趟,與文丞相商量一下整軍的事。破虜軍、江淮軍、興宋軍,還有大小地方諸侯,這麼分下去,總之不是辦法。如果文丞相能不計前嫌,我不在乎學一學陳吊眼,把江淮軍也交到他的麾下!”
從贛南、邵武、泉州到兩浙,大夥不得不承認,文天祥的用兵能力在進步著,並且,每一步的進境都巨大。
如果當年在一起時,文天祥能表現出這麼強的用兵能力來,張世傑大都督真未必是小氣之人,牢牢地把握著軍權不肯分兵與之。
山坡下,北元兵馬的叫囂聲又起。蘇劉義提起刀,藉故岔開了話題,“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韃子又上來了,末將我到前邊看看!”說完,提起刀,頭也不回跑出了草棚。
這個蘇劉義!什麼都好,就是心胸窄了些。張世傑望著心腹愛將的背影,不住搖頭。整軍的想法,在他心中由來已久。先時因為戰事繁忙,沒有落腳之處,所以一直提不上日程來。行朝在崖山落腳後,這個提議在他與陸秀夫的推動下,慢慢開始落到了實處。大宋雖然目前佔據了一點兒武器上的優勢,能穩住陣腳。但與擁有天下十分之九的北元相比,畢竟還很弱小,必須把所有力量凝聚在一處。目前這種各打各的,令出多門的狀況是要不得的。必須有人做出犧牲,放棄軍隊的指揮權。
在原來自己麾下的江淮勁勢力最強的時候,張世傑覺得把自己是帶領大宋全部兵馬的最佳人選。而現在,實力最強大的,明顯已經是文天祥部下的破虜軍。這時候提合併的事,江淮軍肯定吃些虧,但張世傑覺得這不重要。把部下併到破虜軍中後,軍隊的補給和軍械會更有保證,有陸秀夫等好朋友從中斡旋,文天祥也不能把江淮系將來完全排除在軍隊外。並且,合兵一處後,自己和陸秀夫等人,也能發揮一定影響力,影響破虜軍的走向,讓這支勁旅,不會成為文天祥的私家軍隊,成為大宋山河的威脅。
關鍵是,破虜和江淮兩軍合併後,那些還擁有私兵的地方豪傑,就再也沒有不交出軍權的理由。他們的存在,是大宋行朝的極大隱患。他們敢為了私利把先帝弄下水,就有膽子加害當今皇帝。
如果在抗元大業蒸蒸日上之機,小皇帝再有閃失,恐怕給大宋的打擊,要比一場戰敗還嚴重。
“轟”、“轟轟”,外邊又零星響了幾炮,陣地上傳來一片歡呼,看樣子,北元士兵又退下去了。張世傑的思路被炮聲打斷,苦笑著搖搖頭。打了一輩子仗,但眼前的戰事,他越看越糊塗。照理說,北元將士不應該就這麼幾招,翻來覆去的用才對。破虜軍送來的火炮威力雖然大,但雨天的已經嚴重影響了火炮的裝填和射擊速度,打不響和炮彈炸不開的事情時有發生。這種好機會,張弘範居然看不出來,難道,他還在等廣南一帶的雨季過去麼?
祥興二年的雨季,來得遲,去得也緩。廣南本來就是溼熱多雨之地,斷斷續續兩個來月的雨下起來,大大小小的江河都漲滿了水。平素溫順的西江咆哮著,夾著上游衝下來的泥沙,穿州過府,把沿途所有敢阻擋它的一切事物,盡數捲入波濤中。
這種天氣,這種水況,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