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幾次戰鬥上來看,陳吊眼依然沒脫離猛將範疇,勇則勇矣,用兵卻不是很靈活,打起仗來依然喜歡像馬賊頭一樣,身先士卒。這樣做,雖然可以最大程度上鼓舞士氣,但負面後果也很明顯,戰局一開始,士兵的排程,陣型變化,主帥立刻無法干涉。
但破虜軍的低階軍官卻比任何一支軍隊的小校強得多。那些職位可能是牌子頭(十長)、百夫長的小校們,居然自己可以一邊作戰,一邊調整士兵的陣型與前進速度,甚至在主將落馬,或臨近的百人長戰死後,還能迅速地將附近計程車兵聚攏在自己周圍。而那些士兵也像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兵般,遇到突發情況,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如何向附近最高階別的將領靠攏。
指揮這樣一支軍隊,即使陳吊眼是個瘋子,也不會輕易把戰役輸掉。況且在陳吊眼陣前衝鋒時,破虜軍中明顯有人替代他,統籌全域性。
如果此刻陳吊眼部還在漳江以東,呂師夔可以保證,自己與張弘正可以憑藉地形,再擋陳吊眼二十天。
但奉了張弘範的命令,他和張弘正把陳吊眼放進來了,還要造成力不能敵的假象,且戰且走,把陳吊眼部引到永安附近,引到張弘範和達春佈置的包圍圈中。這樣,任務就太難了。
首先,沒有江水的保護,呂師夔自己和張弘正的部曲,根本擋不住破虜軍。已經把佯敗打成了真敗,馬上就要向潰敗靠攏。
其次,以眼前這支破虜軍的戰鬥力,即使進了包圍圈,呂師夔也沒把握自己能堵住包圍圈的出口。只要陳吊眼發覺上當,或者不再顧文天祥等人的性命,完全可以帶領人馬潰圍而出,想殺到哪裡就殺到哪裡。
並且,這還是在陳吊眼救人心切,沒帶火炮隨行的情況下。
如果在潮州一帶與李恆對峙的許夫人放棄城市,帶著火炮不顧一切趕來,結果會怎樣?呂師夔心頭一顫,忽然覺得前途一片黯然。
“殺上去,殺上去,後退者力斬,後退者力斬!”張弘正聲嘶力竭的叫喊從不遠處傳來,牽動呂師夔的視線。定睛看去,第三道防線眼看又要不保了,剛緩過氣來的張弘正又帶著親兵去堵缺口。而退下來的新附軍士卒卻不願意掉頭再戰,任張弘正怎麼叫喊,甚至接連砍死了幾個潰卒,都穩定不住敗勢。
“來人,擂鼓,把我的槍抬過來!”呂師夔咬著牙,惡狠狠地喊道。
“是!”他的親兵楞了一下,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到過主帥親自上陣了,大夥臉上登時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震驚。
“楞什麼,抬槍來。如果敗了,破虜軍會放過大夥麼?你們殺了那麼多人,燒了那麼多村子!”呂師夔大喝道,縱身跳上了戰馬。
幾個親兵如夢方醒,趕緊抬過呂大帥的鐵槍。
呂師夔握槍在手,掂了掂,用槍尖指著破虜軍的方向大喊道:“弟兄們,跟我上啊。他們都是福建人,跟大夥不共戴天!”
說罷,帶頭向手提鐵鐧的破虜軍將領衝去。
這句話,比張弘正幾百句督戰的話都來得狠。呂師夔的親兵一邊貼身保護大帥安全,一邊扯著嗓子把話傳播開去,“弟兄們,殺啊,陳吊眼回來報仇來了。給福建人報仇來了!”
正在互相推搡著後退的元軍士卒聽見喊聲,楞了楞,猛然像意識到什麼般,轉身跟在呂師夔身邊殺了回去。
雙方戰士又混戰在一起。
一名破虜軍士卒將與他放對的新附軍的兵器擊飛,上前欲抓俘虜。手無兵器的新附軍士卒居然不肯投降,彎腰揀了支斷箭,狂叫著撲了過來。
破虜軍士兵側身,揮刀。新附軍士卒倒地,臨死前,將半截斷箭扔出,砸在破虜軍士兵的胸甲上。
斷箭打在板甲上,濺起一串火花。破虜軍士卒楞了楞,不知道一向軟弱的新附軍士卒,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勇敢。
戰勢開始膠著,呂師夔和張弘正帶著親兵,四處堵缺口。邊堵,邊將破虜軍會殺俘虜報仇的謠言傳播開去。
已經現出敗像的元軍向突然得到強援般,士氣漸漸恢復。新附軍、漢軍、探馬赤軍,還有少量蒙古武士,互相配合著,逼得破虜軍戰士連連後退。
“陳雙不行了,我還得上!”在後邊統籌全域性的陳吊眼自言自語般說了一聲,將指揮旗和令箭向身邊一個矮個子武將懷中一丟,伸手去拉馬韁繩。
“陳將軍,不可!丞相有令,營正以上軍官,不得親自接敵!”矮個子武將趕緊阻攔,大聲喊道。
“得了吧,你哥哥曾寰都不曾攔過我。丞相若有此令,難道他會不早說!”陳吊眼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