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地翻著報紙。連日來,報紙上刊載的都是元軍被勝利逼退的訊息。最北方,陳吊眼將軍已經攻破大都的外城,正向皇城推進。而令人揪心的江西南路,伯顏與鄒洬酣戰之時,卻被蕭明哲、楊曉榮和起義將領夏良佐抄了後路。
伯顏只能退過江北,否則,一定會被鄒洬和蕭明哲包圍在江西,死無葬身之地。伯顏退後,大宋疆土可推進到荊湖南北,除了川中和兩淮之外的大部分故土將被光復。
這是天大的好訊息,可趙昺卻無法使自己高興起來。
“是啊,直搗黃龍府啊。陛下還京,指日可待!”趙朔笑著回答。
泉州城已經變成了歡樂的海洋,皇城外,百姓們的歡呼聲一浪浪穿過玻璃窗,衝擊著趙昺的耳朵。
“嗯!”幼帝趙昺點點頭,不做任何評價。此戰之後,文天祥威望更高。無論破虜軍收復多少失地,如畫江山,永遠不屬於趙家了。
“難道陛下不開心麼?”小太監樂清揚弓著身子試探。
“朕開心,如何?不開心,又能如何?”趙昺苦笑道。現在的他雖然沒有失去人身自由,卻失去了所有權柄。除了偶爾象徵性地用一用玉璽外,在眾人眼裡,幾乎與普通人家的孩子沒任何差別。
“依臣之見,一切才剛剛開始!”樂清揚詭秘地笑了笑,手指間露出幾點寒光。
尾聲
“吊眼,你看到了麼,咱們的戰旗又插回大都了。這回,再沒人能讓你撤離!”文天祥走上皇城,把一面千瘡百孔的長城明月旗再度插在了城頭上。
時隔八年餘,破虜軍第二師戰旗又插回大都,無數老兵心潮澎湃,望著戰旗,熱淚盈眶。
“華夏必興!”宮牆下,百姓們齊聲歡呼。從今天起,他們再不是四等奴隸,他們也許隸屬於不同的民族,但在中華大地上,他們的肩膀從此一樣高矮。
“丞相,丞相!”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擠出人群,拼命湧向文天祥站立的城樓。負責護衛的破虜軍士兵手疾,衝上前攔住了他的腳步。
“我要見丞相,第二師士兵要見丞相”乞丐瘋狂地喊道,襤褸的衣衫下,露出令人恐怖的疤痕。
“又是個瘋子!”圍觀的百姓厭惡地議論。自從破虜軍再度兵臨大都城後,每天都有人冒充失落的第二師士兵。每天都有撒謊者被負責城市安撫工作的陳龍復請出府衙,扔到盧溝橋去挖河道。
“第二師三團一營三隊都頭陳九向丞相報道!”乞丐見無人相信自己,扯著嗓子大喊。
“請他過來!”文天祥楞了楞,走下城樓,命令衛兵讓開了一條通道。能把番號報得如此清楚的,有可能不是騙子。八年前那場血戰結束後,的確有很多第二師士兵失落在敵軍佔領區。
百姓們聽到了文天祥的話,鬨笑了一聲,立刻拼命向前擠。一個乞丐能跟丞相大人說話,無論他說了什麼,都將是今天報紙上的重大新聞。
如果能看到丞相大人當面拆穿騙子,將更是一個月內茶餘飯後的最佳談資。
“他說了什麼?他說了什麼?”站在後排的百姓拼命向前,實在擠不動了,就伸長脖子發問。
“別吵,別吵,聽不見,聽不見!”前排百姓抗議。如果不是破虜軍衛士手挽手攔著,他們就要衝到文天祥身邊,代替丞相揭穿事實真相。這個陳九是個有名的無賴,數年來每天靠揀人家剩飯,替人倒馬桶生活。他如果是破虜軍老兵,那所有百姓都可以自稱陳吊眼。
“他在掏東西,一卷破布!”有眼尖者在前排大聲介紹。後排,機靈的報紙主筆們掏出鉛筆,在衣袖上奮筆狂書。
“有乞丐靠近丞相,掏出一卷破布,他說…”他會說什麼呢?主筆翹起腳,伸長了脖子傾聽。
人群中,乞丐顫抖著手,把一個變了顏色,散發著汗臭味道的厚布包輕輕開啟,裡邊,十幾個擦拭的甑明瓦亮的銅板晃花了圍觀者的眼。
“銅錢,這個瘋子!”有人失望地罵。
“那不是銅錢,那是守土證!當年,有人用金幣換,一個金幣買一個!”立刻有人出言反駁。眼前這個乞丐是個大財主,十幾個陣亡將士的守土證,即使不賣給收藏家,交給官府後足夠換得他此生衣食無缺。
“丞,丞相,當時我忍辱偷生…”乞丐陳九的嘴巴顫抖著,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慢慢說,我聽著。弟兄們,弟兄們也聽著!”文天祥接過那沉顛顛的布包,心潮彭湃。這是當年福建大都督府抗擊張弘範大軍時頒發的守土證,陳吊眼的第二師士兵多為福建本地人,守土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