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就將他們的哭喊聲凍僵在嗓子裡。
隨著時間推移,河面越擴越大。己經死裡逃生計程車兵唯恐腳下的殘冰再次斷裂,紛紛跑上了土岸。在河水中哭喊掙扎計程車兵力量越來越小,在絕望中,眼睜睜地看著河水淹沒自己的鼻孔。
一隻、兩隻、三隻,數百隻,上千只青黑色的手,從河水中伸向天空。也許在人生最後一刻他們試圖抓住些什麼,也許他們伸出手僅僅為了表示自己的存在。一切己經不重要了,祥興四年冬,這幾千隻手永遠定格在北元殘部的記憶裡。
“銅頭、鐵尾、豆腐腰。咱們這次只打斷它的腰梁杆子,接下來還有大菜要上桌!”張一行站在二里之外的山坡上,對著遠處的河道指指點點。身邊的太行豪傑歡聲雷動,都為總寨主不費吹灰之力消滅數千元軍而感到鼓舞。
“總寨主以為元軍會追上來?”教導隊長王薄不解地問。按照破虜軍校教授的戰術,如果士兵損失超過三分之一以上,主帥的最佳選擇是放棄追擊,任敵軍離去。而不是為了挽回個人顏面緊追不捨。一兩次指揮失誤可以容忍,但不顧用兵常識而一錯再錯,依照破虜軍軍規,這種將領裡絕對不可原諒。
“騰格爾也算個名將,並且被玉昔鐵木爾家族寄寓厚望。我是個山賊,怎麼輸都無所謂。而他,卻一次都輸不起!”張一行咧嘴笑了笑,轉身向群豪下令,“快速行軍,向李家窩鋪跑。留一隊腳下利索的給韃子追,千萬別讓他們追丟了!”
群豪們轟然答應,打起五顏六色的戰旗,帶著人馬高歌而去。彷徨在滹沱河南岸的騰格爾聽見歌聲,雙眼立刻眯成了一條線。受傷的孤狼般咬著牙,他惡狠狠的命令:“整隊,整隊追上去。殺進獲鹿縣,永不封刀!”
在為同伴復仇心理和搶劫承諾的雙重刺激下,元軍恢復了一些士氣。有戰馬計程車兵跨上戰馬,沒戰馬計程車兵撒開雙腿,冒著山中的寒風,追著山賊們的歌聲前進。
在李家窩鋪,元軍咬住了太行群豪的尾巴。經過半個多時辰的爭奪,群豪們支撐不住,棄陣而走。急紅了眼睛的騰格爾和張國良二人將受傷被俘的土匪全部砍死,指揮大軍繼續追擊。
三里之外的張集,元軍與太行群豪再次交手。擔任阻擊的山賊流寇戰鬥力實在太差,大隊元軍剛剛停住腳步,還沒等發起衝鋒,他們就主動撤離了戰場。
打打停停,幾乎持續著同樣的節奏。兩個時辰內,騰格爾指揮著大軍強行二十里,從滹沱河邊,一直殺到了獲鹿城外。在青灰色的城牆落入視線的那一刻,騰格爾心頭感到一陣輕鬆。殺進縣城,他就可以將功贖罪了,家族的名聲就能得到保全。但偏偏在此時,輕鬆的感覺順著心頭蔓延到了全身,肩膀、後背、大腿,幾乎每一個關節,每一寸骨骼都徽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來。
“轟、轟、轟!”城牆上僅有的兩門小炮噴出了火焰,將衝在最前方的北元將士打下馬。緊接著,弓箭手,長槍手,紛紛從城頭上鑽出來,手中的武器帶著寒光,讓人感到徹骨地冷。
“冷,好冷!”騰格爾覺得頭暈目眩。怎麼調遣士兵攻城,怎麼搭設雲梯,火炮架設在什麼位置最合適,這些平素順手捻來的東西,一瞬間都變成了空白。他感到頭暈,身子發麻,所有力氣都被一寸寸抽離自己的軀體。
“火炮、手雷,弓箭,抓緊時間招呼。堅持到天黑咱們就勝利!”張一行在敵樓裡大聲命令。
元軍從河中撈出來的七門火炮遠遠落在了大隊人馬之後,在他們趕來前,跑得精疲力竭的北元士兵只有捱打的能力。
太行群豪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發洩著自己的憤怒。北元兵馬被逼得一退再退,直到退出了火炮射程之外。令人驚訝的是,匆匆集合在一處的元軍沒有紮營,而是調轉隊伍,向了更遠的地方撤去。
“這是怎麼回事?”教導隊長王薄目瞪口呆。到了幾現在,他發現自己學的那些課程根本無法於眼前的情況相對應。從頭到尾、大寨主張一行就像個神仙,把元軍的每一步都計算到了明處。
“狗呲牙的天,這幫王八蛋被水弄溼了衣裳。不抓緊時間烤火,偏偏要強行軍。還走上半個時辰就停一停,熱乎身子被山風吹三遍,就是鐵打的漢子也變成軟角蝦!”張一行看了王薄一眼,神神叨叨地解釋。
“老子的地盤,天都幫我!”張二行笑著給弟兄打氣,“他們還撤遠了,狗呲牙的天,越歇病號越多。等全營人馬都病趴下了,老子上去一刀一個,挨盤子劃拉!”
“天都幫咱們!”群豪們放聲大笑。鵝毛大的雪片隨著笑聲飛下來,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