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住在府衙裡?呃,倒也不算好端端的,如果這位婦人真的是知府夫人,那她現在的樣子同她的身份就太不相稱了。
一身粗布衣,頭髮用一根木簪子隨意綰著,髮間依稀可見幾縷白色。臉上不著粉黛,兩頰凍得有些皴裂,一雙手也是佈滿了凍傷後留下的瘡痕……總之,看上去,她根本就是一個普通的窮苦百姓的樣子。一介知府夫人落得如此境地,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何種變故。
容成聿正要開口,師竹軒內的門“吱呀”一聲開啟,門內一箇中年男子小跑著過來,口中還喊著:“哪裡來的刁民竟敢擅闖府衙”
沒有被他嚇住,我們幾人反而互相看了看,大概心中都在想——此人應該不會就是知府吧看他那慌慌張張手忙腳亂的樣子,哪有一點知府的威嚴。
正想著,那中年男子已經小跑到了我們面前,站定後,他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我們道:“大膽刁民,快報上名來擅闖府衙,是想坐牢了嗎?”這名中年男子也是一身粗布衣,頭髮綰得亂蓬蓬的,他的顴骨很高,兩頰又十分瘦削,配上他的一雙小眼睛,使他整個人顯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分外的討人厭。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之人兇巴巴的樣子,我竟忍不住覺得好笑,總感覺這個人像個紙老虎一般,沒什麼真本事,一點也不足懼。
容成聿倒是淡定的很,竟然也客客氣氣地對那人拱了拱手,道:“敢問這位先生是……”,那人一聽這句話,眉毛一揚,梗著脖子便道:“我是誰?我是師爺是知府老爺親任的師爺”說完還一臉鄙夷的看著我們。
他是師爺?如果他真的是師爺,而他身後的婦人真的是知府夫人,那會不會,其實知府失蹤的訊息根本就是假的,知府不知為了躲避什麼而在外散佈了自己失蹤的訊息,而後便悄悄躲在這深深的府衙裡,與世隔絕?
“那敢問師爺,知府老爺現在人在何處呢?”容成聿接著問道,那師爺卻如同炸了毛的貓一般,一蹦三尺高,扯著嗓子便吼道:“大膽刁民,本師爺問你的話你一句都不回答,你還敢對本師爺問東問西的,你小子活膩了是不是”
面對暴跳如雷的師爺,容成聿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仍舊是往常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只見他抬起左袖,從中取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方形墜子,那墜子有小半個手掌那麼大,從我這裡看不清墜子上雕著什麼,只覺得冬日裡微弱的陽光灑在上面,便讓它十分閃亮。
那墜子是什麼東西?以前我似乎未曾見過,是皇帝給他的憑證?還是他自己的信物?我心中十分好奇。唔,改天找個機會討過來瞧瞧。
那師爺不屑的瞟了一眼墜子,原本鄙夷兇惡的表情卻立刻僵住,定在那裡片刻,只見他突然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頭磕得鏗鏗作響,口中喊著:“奴才有眼不識泰山,不知聿王爺駕臨,說了渾話純屬無心,求聿王爺饒奴才不死”一邊喊,磕頭的動作還毫無停頓。
站在他身後發愣的知府夫人像是突然回過味來,也跟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口中一樣是念念有詞。不急著讓他們起身,容成聿負手站在那裡,也不看他們,目光不知投向了遠處的那一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知府呢?”
聞言,師爺立刻停下了磕頭的動作,仰著脖子道:“回聿王爺的話,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他……被賊人害死了”說完,那師爺竟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見狀,跪在一旁的知府夫人便也跟著哭嚎起來,口中還喊著“我那可憐的夫君啊他善待百姓,樂善好施,做了一輩子的好事啊,也不知到底得罪了誰,他竟就這麼撇下我走了,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如何獨活呢我的夫君那……”
那知府夫人哭得像模像樣,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估計她還真的是知府夫人。就不知她的那位夫君,是不是真如她所言的那般清正廉明瞭。
“怎麼回事?”容成聿低頭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知府夫人問。“回、回聿王爺的話,此事說來話長……容妾身細說……妾身和我家大人伉儷情深,自成親以來一直十分恩愛,兩年多前,妾身隨我家大人一同從臺城到岐川赴任,初到岐川時,這裡民生凋敝,百姓窮苦,我家大人打定主意要將岐川治理好,要讓岐川百姓過上好日子,所以打從他上任那天起,便日日投身公案,長住前堂,不但沒有搜刮百姓,還屢屢減免雜費……那時的岐川,在我家大人的精心治理下,真的慢慢富饒起來,百姓藉著地勢,開了許多客棧飯館,光是每日穿行於岐川的外來人,就已經撐起了岐川所有客棧的生意……”
說到這兒,知府夫人頓了頓,又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