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失去了,沉溺過去沒有用。希望知府夫人能早些明白這一點,走出過去,過上正常的日子,給小傢伙一個完整的家,讓他快快樂樂地長大,不要為父輩的是非對錯所累。
知府夫人和師爺在我轉身離去的瞬間,傾身跪送,我沒有回頭。
出了府衙的大門,我抬頭望了望天,此時天光大亮,天空也不若早些時候那樣陰霾了。隔著重重的雲,幾縷陽光投了下來,不甚均勻的灑在街面,屋簷,石階……伸出手來,我有一種撫摸到陽光的錯覺。回身看看師兄,他正望著我,眼中滿是溫和寵溺。
“師兄……”吐出二字,我突然覺得有些哽咽,師兄目光閃了閃,卻是笑了起來,明明是那麼好看的笑容,我看了,卻愈加覺得心酸,眼睛也不住的疼了起來。
師兄似乎要開口,我忙趕著開口打斷道:“師兄,你別說!讓我說……”我固執的認為,只要告別的話是從我口中說出的,這場離別便是在我的控制之中,而我告別了的那個人,也便不會永遠也無法再見。我實在捨不得,捨不得給了我家人溫暖的人,我不要再也見不到他,我不要永訣。
仍是寵溺的看著我,一如從前的無數次包容,師兄仍是選擇了任我孩子氣地不許他說出告別的話。
“城門不遠了,我們就像來時一樣,步行出城吧……”這樣,總還能多一點相處的時間。師兄點點頭,眾人沒有作聲,皆是默默跟著一同步行。
“師兄……我們還會再見的對吧?既然早晚要再見,就不要告別了……你得答應我,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要給我找個嫂子,最好外帶一個小師侄!”想了想,我忙搖頭否定到:“不對不對,生孩子很花時間的,那我豈不是要很久都見不到你!不行不行,師侄可以慢慢生……”
我兀自說著亂七八糟的話。其實,在場的恐怕只有我最清楚,以師兄的身份,若我今日選擇不隨他一起去,以後,便真的沒有立場再相見了。他會是皓雪的王,而我,無論容成聿是成是敗,都會伴在他身邊。
師兄仍是含笑的看著我胡言亂語,不打斷也不作答,而我居然就這麼喋喋不休的,一直說到了城門之外。
終於還是到了要各奔東西的時候,緩緩停下步子,我望著師兄,告別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拿著”,師兄伸出手,掌心躺著一枚綴了金絲的雪玉,這塊玉似乎未經雕琢,卻偏生有股渾然天成的美。我望著那塊玉怔了怔,沒有推辭,伸出手將它提了起來,放在眼前對著陽光看。
在我傻乎乎地做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行為時,師兄略略傾身,溫聲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量道:“在皓雪,憑著它,你可以任意進出皇宮。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用得到它。”聞言,我的動作一滯,將雪玉穩妥地收進掌心,出乎意料的,這塊雪玉竟是塊暖玉,溫潤暖和的觸感,仿若帶著師兄手心的溫熱。
“止兄,就此別過!”師兄似是對止郡王拱了拱手,得到回應後,便翻身一躍,穩穩坐在了馬背之上,又深深望了我一眼,才一勒韁繩,策馬遠去。聲聲馬蹄如同踏在我的心上。我轉過身,不去看他遠去的背影。
終是沒有告別。沒有告別,就不算別離。
動作不太順暢地上了馬,桑庾看了看我,道:“美人兒師妹,師兄先走了,你別太掛念我。”頓了頓,桑庾側臉望了望馬車,似是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沒有說出來,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甚至沒有向止郡王道別,鞭策馬而去。
我偏過頭,正瞧見,就在桑庾離去之後,馬車車窗上的小簾被扯起了一個角,露出陵嫣光潔的下頜。
氣氛十分的沉重。
止郡王輕咳了兩聲,對我道:“月姑娘,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我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像往日一般帶著笑,只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回身上了馬車。
我掀開簾子時,陵嫣已經端端正正地坐了回去,車窗上的小簾有一半落在了窗外,顯然是割下得太過匆忙所致。我的視線迅速的一掃而過,就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現一般。
坐下後,我輕輕靠著車廂壁,疲憊的不願開口,陵嫣也靜靜縮在車廂的角落裡,默默不語。
馬車骨碌骨碌地前行著,帶著我們慢慢遠離了這座舊城,不知什麼時候,陵嫣終於抵擋不住睏意,睡了過去。我側過臉,憋了許久的淚終於一湧而出,一時之間,離開容成聿時的心疼,離開師兄時的不捨,紛紛襲上心頭,心中的痠痛就如同被鈍鈍的刀子來回割著一般。
為了不吵醒陵嫣,我只能拼命的咬緊嘴唇,將所有的嗚咽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