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才去,只是因為奴婢昨夜一直輾轉反側,總聽見娘娘的聲音在耳邊說著在那邊睡不好,說那邊的枕頭不習慣……奴婢這才……這才偷偷去娘娘房中拿那方枕頭……奴婢,奴婢沒有害娘娘啊!”
她話音未落,我用力將杯子摜在桌上,杯蓋震得清脆一響。“方才你說什麼?沒有害娘娘?我不記得自己有說過你‘害’了娘娘啊,你這不是不打自招麼!”畫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又是一陣磕頭,說話已經語無倫次了:“郡主……奴婢,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我不聽她的解釋,只伸手將那一包生結粉扔在她面前,冷聲問:“好,那我問你,這是何物?”
畫梅目光閃爍的盯著那個藥包,嘴唇發抖,甚至跪不住坐在了地上。“怎麼,你不認識?沒關係,你不認識我可以告訴你。這東西名叫生結,是味少有的香料,這樣吧,打今兒起,我就把這生結賞你了,你就天天將它掛在床頭,也算是不辜負我一番心意。哦,對了,我那兒還有些沉水香,聽聞沉水香里加入佩蘭味道更佳,這不,我昨兒就讓小遙加了些進去,你一併在你房中點上吧。我記得,你是自個兒住一個獨間的,這樣倒好,免得這些好東西便宜了別人。你看,我的安排你還滿意麼?”
畫梅終於支撐不住,崩潰地跪趴在地上,聲淚俱下:“郡主……郡主饒命啊!”我冷冷看著她磕頭磕得額際滲出血來,始終沒有做聲,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畫梅驚恐得不知如何是好時,小遙看了我一眼,見我點頭,便對她厲聲叱道:“還不老實交代!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你做這些又是受何人指使!”
畫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答:“回、回郡主,奴婢……奴婢是被逼的啊……如果奴婢不將藥包藏進娘娘枕頭裡……不……不在沉水香里加佩蘭……不但奴婢會死,奴婢的家人也都會死啊……奴婢的父母已經年邁,無力生產,一雙弟妹又……又很年幼,奴婢……奴婢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是受人指使了?”我介面道,“我先問你,自從我從岐川回宮以來,你的表現就十分反常,那次我試探於你,你是不是已經有所察覺?為何要假裝自己不是真正的畫梅?”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如果說畫梅從來就只有那一個,為何我試探她時,她表現得一塌糊塗?如果她不是畫梅,她又為何知道畫梅所有的事?
畫梅像是嗆到了,掏心掏肺的咳了許久,才啞著嗓子答:“回郡主,奴婢的確察覺到了郡主的試探……奴婢……奴婢不想讓郡主以為自己是畫梅……奴婢在做這些之前……就已經想到,總有一日,郡主會查出真相……只是時間早晚罷了……可奴婢實在不願讓郡主覺得奴婢是個吃裡爬外沒心沒肺的東西,是以……奴婢才裝作自己是假冒的畫梅,期望郡主眼裡,那個忠心為主的畫梅已經死了。”
畫梅此話一出,我有些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她既然如此不願做那吃裡爬外沒心沒肺的東西,又怎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怎麼看你不重要”,我諷刺的笑著,“可是在德妃娘娘眼裡,畫梅一直是個讓她信任的人,她待你多好,想來不用我多說吧,可你,竟然能做出這等狠毒之事!你……根本就沒有良心!你說的沒錯,我也希望那個忠心為主的畫梅早已經死了!”
畫梅低聲嗚咽著:“正是因為娘娘待奴婢好,奴婢才無法面對自己的作為,無時無刻不在假裝自己並非畫梅,無時無刻不在騙自己……”“夠了!”我喝斷她,“這些違心的假話就不必多說了,我一個字也不想聽。告訴我,究竟是誰在背後指使你這麼做,那人的目的又是什麼!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不然,不等那人對你的家人如何,我先送你的家人去給娘娘陪葬!”
畫梅跪著爬到我腳下,趴在我腳邊使勁磕頭:“郡主饒命啊,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我冷眼看著她不語,小遙低下。身將她緊緊抓在我衣襬的手指扳開,斥道:“跪好說話!”畫梅這才縮回身去,端正跪好:“回郡主,奴婢所做的一切……皆是受怡貴人支使,是她以奴婢家人的性命相要挾,逼奴婢在娘娘的沉水香里加入佩蘭,在娘娘的枕芯裡藏入生結末……”
怡貴人?!我心裡一震,竟然真的是她!我曾淺淺揣測過怡貴人接近德妃的目的,但見她行止有度,對德妃也分外敬重,而德妃似乎也有意接納她,我也便不再多想,除了對她格外留心些之外,並未特別懷疑。怎料竟然真的是她在背後搞鬼!她接近德妃的確是兵行險招,在如此靠近德妃的情況下,定不會有人懷疑她有害人之心,她正可以以此為掩護,瞭解更多德妃的生活細節,比如,德妃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