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下,伸手掖了掖德妃的被角,手指卻意外的觸到了一團柔軟,將其取出來一瞧,卻是一張沾了血跡的帕子!
像是被攝住了魂魄一般,我死死盯著手心,一動不動。
雖說這些天她總是咳得很厲害,我卻像是不曾看見一樣自我欺騙著,畫竹畫柳都很體貼,不待我看見那些證據,便將它們手腳利索地收拾掉了,我也就裝作沒有看到,騙自己一切都還好。現在,這張斬血的帕子就躺在我手上,明明是塊涼絲絲的帕子,卻彷彿熱得將要灼傷我的手心,而我明明被它刺痛了,卻無論如何也鬆不開手。
“郡主,奴婢來吧”。畫竹附在我耳側,輕聲道,手上的動作很柔和,像是怕驚到我一樣,非常小心翼翼地將帕子抽走了去。絲滑的帕子從我指縫間滑走,指尖的涼意激得我渾身一顫。“郡主?”畫竹緊張得湊過來,我搖搖頭,擺手示意她出去,耳邊乒乒乓乓響起幾聲杯碟作響之聲,端了冷茶,畫竹靜靜出了帷帳。
這樣守在德妃的病榻邊侍茶奉藥已有多少日了?突然覺得有些恍惚,似乎弄不清自己究竟在哪裡,究竟在做什麼。看著德妃憔悴的病容,心裡酸澀不已,這些天來故作堅強轟然倒塌,猝不及防的,一滴淚珠子墜落,正打在德妃放在被子外的手指上。轉了轉眼睛,她幽幽醒轉,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微眯著眼,啞著聲問我:“月丫頭,怎麼哭了?祀王那兩口子欺負你了?”
我怔了一下,連拿帕子都顧不上,抬了手便抹眼睛。想來是頂了一對兔眼的,我擠出個笑臉道:“娘娘也太小看月兒了,怎的月兒就會被人欺負了去?”聽我語氣輕鬆,德妃露出個放下心來的表情,抬了抬脖子道:“來,扶我起來。”
我忙起身扶她坐好,將軟枕墊在她腰後,又加了層衣裳,“娘娘怎麼也不在多睡一會兒?”輕輕咳了幾下,德妃笑得一臉虛弱:“這不是想聽聽你今兒是怎麼招待祀王兩口子的麼。說吧,我聽著。”
德妃雖然非常虛弱,笑容卻暖暖的,我尋思了一下,不太確定要不要對她實話實說。見我面色猶豫,德妃很快猜到了我的想法,艱難的拉過我的手,覆在手心裡拍了拍,她笑:“說吧,我心裡多少有些猜測了,你且說出來,讓我聽聽自己猜的對與不對。”
看她的目光溫柔卻堅持,我突然明白,即便重病至此,她從來都是那個睿智內斂,氣度無雙的德妃,那個傲立宮闈孑然自若的德妃。美的不動聲色,聰明的不動聲色。
略頷了頷首,我如實相告:“祀王妃性子未改,祀王爺不惜她的言行,二人……有些劍拔弩張。”非常簡略的介紹了一下足足消磨了上午的事,抬頭看了眼德妃的表情,她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想來對這個結果,是早已預料到了的,也難怪昨晚她會感嘆可惜。
“依思韻的性子,不鬧的人仰馬翻,她定是不會罷休的,同祀王爭執之後,她有沒有說自己不想嫁了?”不得不承認德妃的精明,我明明已經說得那樣簡略了,她卻還是聽出了端倪,猜的也是正中靶心。
點了點頭表示肯定,我沒有出言,因為我實在不知道除了表示肯定,對這件事該用怎樣的措辭。笑眯了眼,她接著問:“而以祀王的性子,定然是不會由著她坐大的吧,他是不是也說了不娶的話?”這、這!德妃也太厲害了吧!要不是她病得下不了床,畫竹又一直在前廳偷聽,我真要懷疑德妃是親耳聽到了廳中發生的一切!
沉浸在佩服和茫然之中,我不由地又點了點頭。這時,德妃卻突然笑了起來:“月丫頭,你說,如此劍拔弩張,甚至不避諱是在別人府上的祀王兩口子,怎麼會就這樣乖乖的走了,也沒發出什麼過大的動靜呢?”
我面色一僵,心說,我莫不是要同德妃承認,祀王對我一片情深,被我一番連推帶堵的客氣話逼得氣急到心灰意冷,才說要接納李思韻,繼而帶著春心氾濫的李思韻回了落霞殿?這也太……
不行,一定不能這麼說!
想了想,我答:“其實今日祀王爺和祀王妃本就是在氣頭上,才顯得水火不容了些,但一來王妃貌美,人比花嬌,王爺即便一時氣不過,卻還是更願意憐香惜玉的。二來而王妃畢竟是女子,也知道王爺畢竟是她相守一世的夫君……因而,月兒只是簡單勸了幾句,給他們二位個找了個臺階下,此事便這樣過去了。因娘娘你身體不適,他們便沒有前來請安,直接回去了。”
“哦?”德妃聲量不大,聲音輕輕上揚,不知怎的,聽得我心虛不已。正忐忑她會不會再追問什麼,她卻換了個話題:“月丫頭,雖然聿兒性子難於相處了些,但他到底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