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罷了,你臉皮薄,這話我去和東家說,其實都不用說,她一準同意的。”說完正要進去,卻見一頂小轎停在門口,接著一名穿金戴銀的婦人走下轎來。先抬頭看了看杏林館的匾額,方對身旁小丫頭點頭。
那小丫頭便上前道:“我們夫人要看病,你們這裡的大夫呢?”
馮金山一聽:得!正事兒來了。於是只得先按下江雲的事情,因坐在桌後鋪好了筆墨紙張,方對那年輕婦人道:“覺著怎麼了?先過來把把脈。”
那小丫頭嫌惡地瞪了他一眼。語氣倒是生疏有禮地道:“你們這杏林館不是神醫娘子做大夫嗎?就因為她是個女的,我們夫人才肯過來你們這裡看病呢。”
馮金山一愣,旋即發現這女子的打扮穿戴不凡,大概是富貴人家的女眷,自然要比平常百姓更注意避嫌。這也是人之常情,因便笑道:“是我疏忽了,小白。去後院請東家過來。”說完又問小丫頭道:“看你們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怎麼不請上門看診啊?我們這裡的上門費又不貴。”
小丫頭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方轉頭對那婦人笑道:“夫人,這家大夫倒很懂事,不像別的,多說兩句他們就要唧唧歪歪。”
年輕婦人笑罵道:“夠了。我看就你唧唧歪歪的。”說完方看向馮金山,笑著道:“閒來無事,在家裡整日坐著,有些發悶,聽說杏林館有神醫娘子親自坐診。所以就過來看看。”
馮金山只覺著這年輕少婦有些眼熟,一時間卻也想不起來。恰好夏清語過來了,他就和江雲避到後院,因一路走一路想,接著方猛拍大腿道:“是了,我怎麼竟忘了?這是清月樓的頭牌啊,聽說她才華橫溢,雖身處風塵卻是潔身自好。後來總督大人慕她之名,納進府中做了姨娘,怪道呢,我就說這樣富貴人家的女子,怎麼會隨便拋頭露面出來?”
江雲點頭笑道:“原來如此,既然連這樣人都上門來,可見咱們這杏林館的名聲是響亮了。”
師兄弟兩人正說著,就見夏清語從前廳走出,馮金山便上前笑著對她把來人的身份說了,夏清語笑道:“是嗎?原來她是這個來歷,真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和真正的貴婦人也沒什麼兩樣。”
這問題夏清語是不放在心上的,在她心裡,雖然也沒有什麼人人平等的觀念(大奶奶的準則就是在她眼裡,壞人惡人永遠低人一等)。不過對於風塵女子,她卻並沒有其他人心中的那種鄙夷和不屑。如果不是無奈,有幾個人願意過著“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的風塵生活?這可是禮法嚴苛到殘酷的古代社會啊。
馮金山心裡其實是有點瞧不起那女子的,不過看見夏清語明顯沒興趣深八的樣子,也就識趣住了口。正要和夏清語說江雲的事,就聽夏清語正色道:“我剛剛想過了,江大哥既然要在咱們醫館做大夫,家裡大概也就照應不過來,不知你家裡還有什麼人?不如都接過來吧。”
江雲一愣,旁邊馮金山卻是拍掌大笑道:“如何?師兄你還不服我?快聽我的話,去把嫂子和小如接過來,這是好訊息,你趕緊回去說了,也讓她們高興高興。”
江雲不管馮金山在那裡拍手跺腳,只是一個勁兒搖頭,連連道:“這怎麼成這怎麼成?我們家四口人呢,都擠在東家這裡,沒有這樣的事。”
夏清語“撲哧”一笑:“行了江大哥,你就別推辭了,我還以為你們家四十個人呢,四個人,也好意思說擠在這裡?你也不看看這後面多少個院子。再者說,您還不知道吧?這可是你師弟的房子,他才是真正的房主,這會兒別說你,就是他要安排素不相識的人住進來,我們也沒話說。”
“打住。”馮金山一聽這話,不幹了,跳出來道:“東家,你勸我師哥我能理解,但話可不能這麼說,這房子我早就送給你了,就是該你做主。”
“誰做主不一樣?讓江大哥搬進來最重要。”夏清語瞪了他一眼,接著又對江雲道:“更何況,將來我是打算在杏林館安排值夜班的人的,一旦有急病人來找,也好看診。到時候江大哥你不住在這裡,難道要我打發人去你住處現找?我們等得,只怕病人未必能等得吧?”
這話就是強詞奪理了,就算沒有江雲,她和馮金山也可以出診。不過江雲一聽見這話,就如遇知己一般,正讚歎做大夫理該如此,一時間腦袋沒轉過彎來,於是馮金山夏清語輪番上陣,終於將這憨厚老實人的心給說動了:想著自己家貧,有點錢都讓他跟著人學醫了,好不容易在老師手下,剛剛出了點名,以為從此後日子會好過,卻不料天降橫禍,這條走了小半輩子的路竟是被堵死。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