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緊握、眼神可怕,接著她轉身背對自己,頭也不回地大步朝臥室走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張禾一直在疑惑,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惹得王苑梅那麼生氣,以至於到現在她都對自己不理不睬的。他十分懊惱,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女孩子的好奇心正與日俱增,他經常找機會主動和她搭話,但被屢次無視,正所謂越挫越勇,他的求知慾越來越大,但願不要捅出什麼婁子來。無論如何,這讓原本枯燥的生活顯得有挑戰性多了,像一個終日鬱郁消沉只能等死的病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拼了命也要抓住它。所以他決定要從她身上挖出點秘密來,不為別的,就為了找點樂子。
“媽的!”白雯又一次在半夜無緣無故的醒了過來,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氣得低聲罵了一句。
塑膠拖鞋摩擦大理石地面的聲音迴盪起來,提醒她自己又在四下無人的情況下走進廚房,這真的很讓她惱火,但又不知道自己能夠怪誰。是啊,她能怪誰呢?經歷了那麼多事,以至於要經受日後無數個不眠之夜的折磨,她能怪誰呢?
廚房裡有人。白雯從門口看到桌子旁邊坐了個人,身邊煙霧瀰漫,毫無疑問,是張禾。她把燈開啟,看到張禾眯著眼呲牙咧嘴的,很明顯對突如其來的光明不適應。白雯不以為然,照老樣子去灶臺旁倒水。
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一杯,白雯抹抹嘴,轉身就想走,結果被嚇了一大跳,差點把手邊的杯子碰到地上。原來是張禾趁她喝水的功夫跑到她身後,表情嚴肅地杵在那,接著,讓人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張禾在用打手語,他用手語打出了“對不起。”這個詞。白雯吃了一驚,隨後他瞥見了放在張禾身後桌子上的一本書,她明白了,那肯定是本手語學習書,她頓時哭笑不得,直搖頭。
張禾見這招有了效果,立馬乘勝追擊,笨拙地打出了“一起聊聊吧。”的手勢。白雯無可奈何,只能點點頭答應了。
兩人一起坐了下來,張禾趕緊把手語書卷起來塞進褲子口袋,帶著一臉尷尬說:“我今天剛開始學手語,就會那麼幾句,你還是看我的口型吧。”
白雯笑了笑,點了點頭。不得不說,她心裡確實很高興,畢竟這個平日裡陰沉寡言的男人是第一個為自己學習手語的人,她有點感動,同時也有了幾絲警惕,沒辦法,她天生就是這種理性的人。
“我知道我上次可能說錯了什麼,你可千萬別在意。”張禾撐大口型緩慢地說,“為了化解這個誤會,我覺得我們要多溝通一下,不要老僵在僱主和員工的關係裡,我們……我們也可以當朋友嘛。”
白雯從嗓子眼裡發出一個悶聲表示同意,接著她輕咳了幾聲,張禾以為她要說點什麼,便伸頭準備認真聆聽。結果白雯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想說,她眼睛望向別處,雙手的拇指互相繞來繞去。張禾臉紅了,他也跟著咳嗽了幾聲,用手捂嘴輕輕地咳。白雯馬上望向他,結果張禾也什麼都不說,眼睛盯著灶臺,很明顯的是在報復。幾秒鐘後,倆人四目相對,都哈哈大笑起來。
白雯很是驚喜,她根本沒想到張禾這麼有幽默感,這麼平易近人。說實話,他笑起來不太好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眼角的皺紋像紙扇子一樣一層層展開,在黑眼圈的襯托下分外明顯,他的牙齒也有點黃,還有煙漬,他的鼻子也很大,和牛鼻子似的,就差給安個鼻環了……可說不上為什麼,白雯卻感受到有一股暖流貫徹全身,很舒適,很親切。這可是幾個星期以來她頭一次這麼開心,她敞開了懷地大笑,沒有摻雜絲毫虛假成分,這一刻,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大笑。
像個普通人一樣大笑。
就是這麼一笑,給白雯的心理防線捅出了一個洞,這個洞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張禾鑽進去。鑽進去之後呢?為什麼要鑽進去呢?他自己也說不出,但此刻他特別自豪,特別有成就感,外界的一切也無法將這感覺沖淡,他沉浸其中,像是在擁抱久違的老朋友,他對這位老朋友的思念和為了等待它而付出的代價,只有他自己清楚,接著他也隨之明白,他鑽進去,是為了逃避。
不知不覺倆人就聊開了鍋,而且一聊就是兩個小時。但事實上,倆人聊的內容還真不多,話題也就來來回回那麼幾個。張禾就一直請教白雯手語,他學得慢,白雯教得也慢,時不時的相互說幾句玩笑話,大家笑一笑,這才讓氣氛重新熱了起來。
說老實話,白雯讀唇的能力並不高,而張禾有時也忘了控制自己的語速,他說的笑話白雯大部分也理解不了,但她並不想以此為理由終止這場漫長的聊天,所以就假裝聽懂了然後大笑起來。這種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