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做妻子的對夫主既然不忠不義,那麼便是不和離,小罰一下還是可以的,例如降為平妻,貶為妾室。他這話,完全是給陛下和大公主提醒啊。
這個男人,果然還是有那麼個時候,是極聰明的。
陛下沉吟了。
大公主卻還在瞪著趙俊,她的臉色依然難看之極,表情依然傷心欲絕。很顯然,趙俊此刻說出的話,與平素面對她時的甜言蜜語略有出入,更與她的心裡所想,大為不同。
陛下轉過頭去看著衛子揚,溫聲問道:“衛將軍如何看來?“衛子揚淡淡一笑,清靡微啞的聲音漫不在意地響起,“陛下,臣此番舉薦馮氏,實因其才華難得,可為臣之臂助。至於她夫主如何,她與夫主的關係如何,似乎不重要吧?”
這一次,衛子揚的聲音一落,趙俊已沉聲說道:“衛將軍。”他咬牙說道:“馮氏乃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將軍執意要把她帶走,難不成我這個夫主,竟開不得口?”
這是趙俊第一次敢直面反駁衛子揚。
衛子揚有點詫異地瞟向他。淡淡回道:“趙官人何必著惱?你不是與大公主私情甚篤嗎?如今你的夫人自願退位,你當歡喜才是。”他鳳眼微眯,似笑非笑,“莫非,趙官人對大公主往昔所言,通通都是假話不成?”
這話恁的肆無忌憚!
朝中也許很多人注意到,驕橫的大公主與一個有婦之夫來往密切,可絕對沒有一個人,敢在陛下,敢在大公主面前這般漫不經心地說出!更何況,聽他的話氣,趙俊已與大公主山盟海誓了?一個有婦之夫,一面與堂堂公主調情,一面又當著陛下說對自己的夫人絕不休棄,這是什麼意思?
嗖嗖嗖,趙俊直覺得背心冷汗涔涔而下,一種驚恐油然而生,這是一種自己將要掉入自己挖下的坑裡的驚恐!
下意識的,他轉頭瞪向馮宛:衛子揚一個大將軍,平素何等繁忙,他怎麼會注意到這種小事?定是宛娘,定是這個賤婦透露給他聽的!定是他們商量好,要這般攻擊自己,把自己拖入陷阱當中。
幸好才瞪一眼,趙俊便注意到了現在所處的場合,收回了目光。
陛下的眉頭微蹙,他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衛將軍,這種無憑無據的話,少說為妙。”
面對明顯不高興的陛下,衛子揚也無所謂,他拱了拱手,朗聲應道:“是。”如他這樣的人才明白,一個上位者,通常不會輕易表達自己的喜怒。很多時候,你只需要在他心裡埋下刺,等著那刺發芽生根就可以了。
陛下揮退衛子揚後,目光瞟向趙俊和馮宛。
好一會,陛下沉冷的聲音傳來,“馮氏。”
“在。”
“衛將軍說你有才,你有何才?”
終於說到他所擔心的地方了。
趙俊的拳頭開始不由自主地握緊,他開始屏著呼吸,開始懊惱地想道:宛娘這個賤婦,不會出賣我吧?
馮宛垂眸,沉吟一會,她靜而溫婉的聲音在殿中響起,“妾書香傳家,識得字,懂得禮,”頓了頓,她低低說道:“也學過兵家書。”
最後五個字一吐出,趙俊雙眼欲裂,直覺得胸口砰砰地跳得慌。這個時候的他,連大公主兀自瞪來,兀自傷心欲絕的目光都忽略了。
“學過兵家書?”陛下笑了笑,道:“一個婦人敢說這句話,倒也罕見。”
他溫言問道:“那你與你的夫主平素在府中時,可有討論兵家之事?”
來了,來了!
砰砰砰,趙俊的心跳,在一瞬間撞得飛快!
馮宛垂眸,她淡淡雅雅的聲音溫柔地響起,“討論過的!”
四字一出,趙俊差點脫口罵道:賤婦!
可他不能罵,他不但不能罵,還不能讓人發現自己的異常。因此,他老實地低著頭,一動不動的。
“哦,”陛下似是有點吃驚,他問道:“那這次和親之事,你可有看法?”
和親之事?
馮宛垂眸,這原是她挖給公主和趙俊跳的坑,可是不能承認的。
當下,她在趙俊的膽戰心驚中,搖了搖頭,清清脆脆地說道:“和親之事古來有之,妾沒有看法。”
陛下有點不信,他問道:“這計策可是你夫主所獻,當初,他不曾與你商討?”
馮宛似是想了想,過了好一會,她慢慢搖頭,道:“不曾。”
兩字一出,趙俊鬆了一口氣,緊握成拳的手慢慢鬆開。
主塌上的陛下點了點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