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沒吃完。
“打包吧,”程恪說,“我帶回去吃。”
“我請客,你打包,”江予奪看著他,“你臉可真大啊。”
“哦,忘了,”程恪有點兒不好意思,“我老想著我請客了。”
江予奪叫了服務員過來結賬:“那你請客嗎?”
“不。”程恪回答。
“你不會是……”江予奪皺了皺眉,“沒錢了吧?”
“嗯?”程恪沒明白。
“沒錢吃飯了?”江予奪挺恍然地看著他,“我說怎麼突然讓我請燒烤呢,這都一個月沒聯絡了,上來就讓請吃飯。”
“靠,”程恪笑了,“這頓我請。”
“不用了,”江予奪說,“說了我請,我在這片兒不給錢都行。”
程恪嘖了一聲。
從燒烤店出來,站在街上的一瞬間,程恪感覺自己猛地有點兒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該往哪邊走了。
江予奪左右看了看。
“不認識路了嗎?”程恪笑著問。
“沒。”江予奪往右邊路口走過去。
程恪知道他當然不是在找路,江予奪在很多時候都會這樣,拐角,出門,只要是進入一個新場景,他都會四下看看。
“你在看什麼?”程恪也往四周看了看。
“看看有沒有計程車。”江予奪回答。
“不用打車,”程恪說,“這會兒還暖和。”
“嗯。”江予奪點點頭。
程恪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敏感,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了,他的概念裡江予奪應該提到“他們”或者是讓他小心些的情況,都沒有出現。
就像是上回的“認錯人”事件之後,江予奪有意不再提起這些。
這讓他突然對自己原先的判斷有些動搖,如果江予奪真的有什麼……精神上的問題,怎麼還能刻意避開相關的內容?
“我送你回去。”走到路口的時候江予奪說了一句。
“不用了,”程恪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姑娘,還用人送。”
“不是我說,你還真不如我們這片兒長大的小姑娘,”江予奪說,“人小姑娘也沒遲鈍到你這種地步。”
“我怎麼遲鈍了?”程恪有些不爽。
江予奪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我就跟你說吧,你那天買洗碗機,我就在你後頭呢。”
程恪震驚地看著他:“什麼?”
“我要沒攔著,小偷能把你內褲偷走,要換個這片兒長大的小姑娘,沒準兒早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了。”江予奪說。
“你果然在。”程恪繼續震驚。
“果然?”江予奪問。
“我就說我看到你了!”程恪有些莫名其妙的興奮,“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呢!我他媽就說那人是你!你是不是摟個人下樓來著?”
“說話注意點兒,”江予奪嘖了一聲,“我摟誰了我摟,我勒小偷脖子下樓呢!”
程恪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挺開心,笑了半天又拍了拍江予奪的胳膊:“謝謝。”
“我那天就是想看看你眼睛那個傷,”江予奪看上去有點兒不好意思,“又不好直接叫你,我想著不再去找你了的。”
“為什麼?”程恪問。
“有什麼為什麼的,”江予奪說,“把自己朋友一頓揍。”
“那你以前,揍陳慶的時候,”程恪說,“也這樣嗎?不再找他了?”
“那倒沒有,”江予奪皺了皺眉,“那不一樣,我不知道怎麼說,我跟陳慶和我跟你,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呢?”程恪繼續問。
江予奪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擰著眉好半天才看了他一眼:“他沒你這麼囉嗦,問來問去的,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我哪兒知道怎麼不一樣。”
“行吧,不問了。”程恪笑了笑。
江予奪跟他一塊兒往回走著,他沒有再拒絕江予奪送他回去,趁熱這麼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走著,感覺還挺舒服。
“我跟陳慶,我倆一塊兒長大,”江予奪突然輕聲開了口,“相互都挺了解的,我知道他……他不會消失,無論怎麼樣,他都會跟著我。”
程恪轉過頭:“我也不會消失啊。”
“不好說,”江予奪說,“你跟我們太不一樣了,太遠了,你要不是被趕出門兒了,你這輩子連一粒腦細胞都不會用在我們這樣的人身上,你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幫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