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連連擺手,“韓兄有所不知,別看醋椒魚名字普通,卻是盼君樓八菜之首,只接受當天預定,你這次吃不到,可真是可惜……”
男子臉上仍是溫和笑意,卻不再說什麼,聽著那胖子繼續唏噓,樣子十分專注。
這時門口忽然起了一陣騷亂,又傳來婦人的哭聲,夾雜著不斷的哀求,一時間大堂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於此,盼君樓的掌櫃忙從櫃檯後繞出來,連朝小二揮手,讓他們轟人。
那婦人哪裡肯走,哭聲從低泣轉為嚎啕,口中大叫:“元掌櫃,求你行行好,把我兒子還給我!”
那男子以為婦人在求盼君樓的掌櫃,不料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放手!”聲音不大,聲線也偏低,卻壓住了婦人的哭聲,清楚的傳到眾人耳中,“你是什麼人,為何來找我要兒子?”
仔細看去,人群中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她身姿窈窕,面容清秀,卻做男裝打扮,幾分爽利,掩蓋了眉眼間的一些溫婉。
那婦人有些緊張,囁囁半天,才哭著說:“我是趙老三的媳婦,他、他……那個天殺的……把兒子送到你的賭場裡抵了賭債……”說到最後,那婦人己是涕淚齊下,“元掌櫃,你行行好,把兒子還給我!”
元掌櫃有些意外地想了想,“趙老三……”
一旁婢女模樣的人忙湊到元掌櫃耳邊低語,元掌櫃微一點頭,目光掃向那婦人,神色未變,仍舊慢慢地道:“你也說了,你丈夫用孩子抵了賭債,我們早己銀貨兩清,你現在來要孩子,是想白佔我的銀子?”
“不……不……”婦人“嗵”地一聲跪倒在地,拉扯著元掌櫃的衣襬,“元掌櫃,你是好人!你是好人!銀子我們會還的!”
“好人?”聽到這兩個字,元掌櫃眼中閃動的分明是不耐之色,卻笑笑,仍是悠然的語速,“我叫元初一,但我從不吃齋唸佛。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手上有你丈夫籤的契書,就算告上官府,我也佔個理字,你回去罷,這次的事我不追究。”
聽到這裡,那男子長眉攏起。如果那婦人有辦法還錢,何必一口咬定要人家孩子抵帳?遂向同伴問道:“這元掌櫃是什麼人?”
那胖子飛快地瞥了門口的人群一眼,又馬上收回目光,“她呀……”
才說了兩個字,那婦人又大哭起來,“元掌櫃,你、你與我說實話,我聽說你要孩子去擺什麼風水陣,是不是真的?”
男子聞言微詫,坐在他對面的胖子看他的樣子便明白他的心思,小聲道:“閒事莫管,我們惹不起她,只看著就是了。”
話音剛落,就見那元掌櫃收起笑意,盯盯地看著那婦人,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才道:“既己銀貨兩清,我要做什麼無需旁人過問。況且你又怎知我沒有華棺美服地將他殮葬,沒有替他超渡往生?”
“這、這怎麼可能……”那婦人愣愣地看著元掌櫃,“可是他們說……你們新開了一家賭場,要用十三個早夭的嬰兒布風水大陣,有辦法讓他們怨氣不散,賭場才會大殺四方……”
元掌櫃聞言臉色一變,聲音瞬間變得狠厲:“這是誰傳的謠言!”
婦人身體瑟瑟不己,哪回還敢回話?元掌櫃轉向婢女,滿面寒意,不復剛剛溫和的模樣,“給我查!查出誰放的謠言!”
窗邊那男子聽這來龍去脈不由得有些愣神,忘了迴避目光,直盯盯地望過去,下一瞬己對上元掌櫃那尤帶怒色的雙眸。身邊的胖子忙拽了他的衣衫,避諱地看向窗外,壓低聲音道:“別看了,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小心殃及池魚。”
男子這才轉過頭,聽那胖子解釋道:“遙州城內大小几十家賭場,將近一半都是她在打理,一個女人,你說厲不厲害?”
男子不由錯愕,這個女人看著不過二十出頭,竟是這遙州城內過半賭場的主人?如果真是那樣,不管這位元掌櫃如何處事,他都要敬佩三分了。
他的疑問清楚地寫在臉上,那胖子又瞄了眼人群那邊,發現元掌櫃己讓人將那婦人拉開,一臉怒氣地上了樓,這才放心,聲音也恢復正常,“產業自然不是她的,是她夫家的。本來讓一個女人接管生意己是不妥,何況還是這種營生。剛開始沒少引得遙州地面的檔頭們不滿,還因此爭鬥過,但那葉家老爺子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愣是把他們全壓下去,力排眾議將一生心血交給兒媳婦,但在外面不好說這是少夫人,就用她孃家姓,讓人叫她元掌櫃。”說到後來,那胖子臉上似乎帶了些曖昧之色,“不過這元掌櫃也並非無能之輩,不然怎能哄得老爺子服服帖帖?還有她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