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別再心存什麼幻想,但可惜,就算他變得開朗不少,也還是如前世般軟弱,一直用逃避來使事情變得更為複雜。
為趕在日落前進城,元初一讓衛四一路疾馳,中午也沒有找地方用飯,終在傍晚時分回到了合慶園。守門的家丁見元初一回來很是詫異,一個過來牽馬,另一個趕緊進府通報。
其實也沒什麼通報的必要,自從葉家分了家,合慶園裡一共就往了那麼幾個人,老爺子不知是不是嫌人多吵鬧,這麼多年了,也就唐氏和羅姨娘一妻一妾,葉彥的滿腹心思都用在如何讓老爺子把全副家當交給他上,沒時間去琢磨添人進口的事,葉真更不用說,有元初一一個他還嫌多呢,至於五叔,一直沒有娶妻。
元初一直接去了晨園,羅姨娘在那,寸步不離地守著唐氏,見了元初一連忙迎上來,“少夫人不是得明天才回來麼?”說著又朝元初一身後看了一眼,“大少夫人沒過來?”
元初一便按事先套好的詞說蘇晴去給唐氏祈福,羅姨娘姣好的面容微現感概,嘆了一聲道:“也好也好,我明日起也開始茹素,祈求夫人遠離病痛。”
“婆婆……的傷勢又加重了?”元初一盯著床上入睡的唐氏,見她雙頰微陷,比兩天前憔悴了一些。怎麼會這樣?按理說唐氏傷的是腳,而且也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傷勢,應該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的負擔才是。
羅姨娘微有些猶豫,遲疑半天,將元初一拉到一旁,小聲道:“夫人給小姐去了信,希望小姐回來看看,但是……唉,小姐回信說這幾日正籌備她公公的壽筵,脫不開身。”
元初一聞言皺頭緊蹙,“她真這麼說?”唐氏平日對葉瑾孃的體貼關心可稱是無微不至,任何事情只要葉瑾娘一句話,唐氏無不盡心而為,葉瑾娘表現得也是母慈女孝,連元初一都非常羨慕,可現在,葉瑾娘竟為了一個筵席置自己受傷的母親於不顧,雖說唐氏沒受什麼大傷,但這種態度未免讓人心寒。
羅姨娘又嘆了一聲,“這件事我還沒敢告訴夫人,夫人惦著小姐,扭傷時不想看大夫,是怕大夫太快治好她,她就沒理由叫小姐回來,少夫人也知道,楊家那樣的門弟,規矩是很大的。”
元初一這才瞭然唐氏當初不合情理的舉動,心中不禁動容,如果自己的孃親還在……
“夫人對小姐那麼好,小姐卻……”羅姨娘猛然住口,絹秀的臉上掛著一絲緊張,她低聲說:“我失言了。”
元初一擺擺手,始終想不通葉瑾娘怎麼會這麼做,兩家相距不遠,哪怕只抽出半天時間,回來看一看唐氏,也算給母親一個安慰了。她心中感嘆,目光瞥向床上的唐氏,赫然發現唐氏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顯然也聽到了她們的對話,面上帶著濃重的失意,恍然失神。
羅姨娘面帶難言之色,她上前合著石榴將唐氏扶起,期期艾艾地道:“小姐大概真的太忙了,夫人也知道,她那樣的婆家……”
唐氏輕輕閉了閉眼,緩緩地揮了揮手,“我知道、我知道。”
唐氏的失落引得元初一微有心酸,子欲養而親不在,怎會有人如此揮霍近在眼前的父母親情?她究竟多羨慕一個擁有嚴父慈母的和美家庭,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元初一走上前去,將手中藥包遞給羅姨娘,“這是外敷的藥,姨娘先給婆婆敷上吧,裡面還有張內服的藥方,麻煩姨娘拿給大夫瞧瞧,沒什麼問題再給婆婆服用。”成智再高明,他沒見過病人,開的藥方未必能全完合用,還是找大夫再看看為好。
羅姨娘馬上將布包拿到桌前拆開,元初一則坐到床前的繡墩上,陪伴唐氏。這是元初一這輩子第一次如此靠近唐氏,也是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個上輩子逼死她的婦人,原來竟是如此普通。
她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也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因為女兒的拒絕,她雖然努力維持平靜,可精神卻萎頓至極。
猶豫半晌,元初一試探地將一隻手輕輕覆至唐氏手上,入手,冰涼。
唐氏的眼簾抬了抬,大感意外地看向元初一,臉上湧起一種複雜又矛盾的情緒,良久良久,她的眼中又恢復了平日的淡漠,她動了動指尖,輕輕抬手,將手從元初一手下抽出。
元初一的眼睫忽閃了一下,她剛剛升溫的心緩緩下沉,最終,她站起身來,與羅姨娘道:“姨娘受累多照顧婆婆,我先回去了。”
茶杯就是茶杯,就算偶爾被當做飯碗,也是主人無碗可用的情況下,等真正的飯碗回來了,茶杯就可以有多遠滾多遠了。這一點,她和唐氏都明白。只不過,她想試試唐氏這個茶杯能不能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