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很快平靜下來,深長地做了個呼吸,將門開到僅能容自己走出的大小,走了出去。
此時天色還很朦朧,四周一片寂靜,元初一看了看自己生活月餘的這個小院,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但她沒有猶豫,先是到廚房尋了掃帚,回到房前將掃帚的木柄穿到房門的鎖環之中別住,這才又到了梅香與竹香住著的房前,輕輕敲了敲門。
幾乎在她敲門的同時,房門就開了,看著穿戴整齊的梅香與竹香,元初一不禁微訝。
梅香雙眼有些發紅,也不知哭了多久,見了元初一捱上來,吸吸鼻子道:“還真讓竹香說著了,她說小姐必然不會帶姑爺一起回去的。”
元初一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竹香,對她說:“你去找個東西把那屋的窗戶也頂上,我有話對梅香交待。”
竹香點了下頭,轉身就去了,梅香有些茫然,“小姐要與我說什麼?”
元初一抿了下唇,“這次你不要和我們回去了。”
梅香一驚,“小姐!”
元初一神色不變,“這次回去說不得會有危險,你不會功夫,回去了只會是拖累。”
其實不難猜想,身體向來健康的老爺子了,怎會突然去世呢?刨除病故這一可能,只能是被人害死。
“我……”梅香急得直搖元初一的袖子,“我一定不會拖累小姐的……”
“你留下我有別的事要你做。”元初一將梅香手中的包袱放回床上去,遲疑了一下,道:“他……你幫我看著,不要讓他跟我回去。”
梅香愣了愣,“姑爺?”
元初一輕輕點了下頭,“你就與夫人說,這次回去會有危險,她就會配合你了,你們關他個兩三日再放他出來。”那時她早已回到遙州,就算有事,也不至牽連到他。說罷她又看了看梅香,低聲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把衛四給你帶回來的。”
梅香急著又要說話,被元初一壓下,她淡淡地道:“就這麼定了,我交待的事,你務必辦好,不然回來我不饒你。”
正說到這,竹香從外頭進來,神情似有苦惱,“姑爺醒了,想從窗子出來,被我打暈了。”
“你……”元初一氣惱地瞪了竹香一眼,但也知道她手下有分寸,便強忍著要回去看看的衝動,語氣不佳地道:“行了,快走吧!”
她說完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頓了頓,回身朝梅香說:“若他出來了,還是要去遙州,你就對他說我是不放心葉真,他跟著回去,不方便。”
梅香怔了怔,“怎麼能這麼說!”
“就這麼說。”元初一說罷,帶著竹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許是天意,讓她暫時離開,也讓她有時間去理順他們之間的事,若此去平安無事最好,可若葉真也有個三長兩短,就算人不找她,她也不會善罷干休。所以她絕不願讓韓裴也攪到這趟渾水之中。
至於其他的心思麼……也是有一些的,她極想知道,韓裴聽了這些話,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是義無反顧還是如對待雲慕佩那般……決然放棄。
竹香很快找到了馬車,看著睡眼惺忪的車伕,元初一突然覺得,關鍵的時候,還是竹香可靠啊。
一般來說,從桐城到遙州要走兩天,加緊點也要一天半,可元初一等不及,砸重金讓那車伕放棄一切休息時間,硬是在第二天清晨之時趕到了遙州城下。
進了城那拉車的馬就走不動了,車伕也心疼,“夫人,你再僱輛車吧,這馬實在走不動了。”
元初一也不勉強,與竹香下了車,活動了一下蜷了整晚的身子,便讓竹香再去找車。
明明只隔一月,可重回遙州,竟有恍若隔世之感,她還記得當初離開的時候,心中自在寬廣,再回來,卻憑空多了許多牽掛。
竹香的辦事效率極高,沒一會又找了車來,元初一上了車,與那車伕交代了地點後正想放下車簾,那車伕有些遲疑地道:“夫人去合慶園是投親?”
元初一模稜兩可地“嗯”了一聲,那車伕便回頭;“如此夫人便不用去了,合慶園已經沒人了,葉家人都搬到別處去了。”
元初一大驚,“搬哪去了?”合慶園是葉家祖產,就算突遭變故怎地連家也不要了?
“這個就不太清楚,只是聽人說是一個秘密地方,最近葉蕭兩家的事在遙州鬧得沸沸揚揚,他們避一避也是應該的。”說著那車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喲,小的忘了夫人也是葉家的親戚,失禮了。要不……小的載夫人去葉家的賭場,您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