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孤鴻不由想到唐代詩人白居易的《南湖春早》中的一句“亂點碎紅山杏發,平鋪新綠水蘋生”,這用於眼前所見倒頗為貼切,只是,白居易以“不道江南春不好,年年衰病減心情”結句,其感情基調不免抑鬱不快,這倒與懷孤鴻現在的心情大相迥異了。
只見冷千秋深深吐納一口氣,一副神清氣爽,深醉其間的儀態,舉首投足之間渾身散發著淳雅的香味。她一邊划著槳,口中不斷地輕唱:“一更來姑娘看龍燈,嫂嫂為她扮花容。放落青絲髮,梳起龍鳳頭。大紅襖兒拼上白綾裙。對襟披風輕巧巧,三寸金蓮左右分……”聲音細緻柔美,天賴之聲不絕如縷。懷孤鴻看著她痴了,聽她的歌聲更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他又在心中思忖:“從小和師妹一起長大,可說是青梅竹馬。而眼前,我和冷姑娘相識之日不過就這一會兒工夫,卻有種久違的親切感,而且分外的快樂,若她是師妹那該多好。”冷千秋一曲方畢,又吟一曲:“正月去砍竹,二月去糴谷。 三月辦落洋,四月張片烏鱗鯧。五月重五水,六月網難張。七月七水風,八月海打空。九月九,和尚頭螺張一斗。十月十,老大解網行販奪……”懷孤鴻靜靜地坐在船的一邊。
歌聲忽然間戛然而止,懷孤鴻見冷千秋斜眼瞧著自己,露有不滿之色,他立即會意,連連拍手道:“好,好,好極了。”冷千秋嬌嗔道:“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的。”懷孤鴻苦笑了一下:“怎麼會呢?我可是一直在用心聆聽噢。”冷千秋又轉了轉眼珠:“真的嗎?”懷孤鴻略帶笑意地道:“當然是真的,撒謊是小狗。”兩人相視而笑,船又划行了一陣,懷孤鴻便看見前方有座模樣嶄新的湖心小築。
船一靠岸,懷孤鴻足尖一點,身體如輕燕飄起,於無聲處落下。冷千秋讚道:“好棒。嘻嘻,我也會。”只見她鬥身旋轉,整個人從船上揚起,又以側向後倒式盤旋,活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懷孤鴻眼前一糊,冷千秋已落在跟前。“原來你也有一身好武藝。”懷孤鴻讚道。“怎麼?小看我們女子嗎?有時間,我們較量較量。”說著,她脖子一揚,當先領路進入了屋內。
整個房子全是由涼竹建成,在如今的盛夏,是個再好不過的避暑之地了。裡面的傢俱物件一應俱全,擺設樸實自然,置在湖心之中,四顧望去一片田園風光,充滿清新雅淡的氛圍。“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懷孤鴻倚著窗,一片美景盡收眼底,不由賦詩一首。冷千秋聞之,點了點頭:“這首杜甫的《絕句》的確是好作。”跟著,也來了首,“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懷孤鴻一笑:“可惜這並不是西湖。”冷千秋道:“雖不是西湖,卻有可比之處,更有勝過西湖的地方。”懷孤鴻知道她的這句話,多少滲了她個人感情這一味,也不與她爭辯,繼續欣賞美景。
“千秋啊,你平時不好好學詩詞歌賦,卻在懷少俠面前獻醜,真是的。”門外不知不覺走進一人,正是古道常。冷千秋調皮地跑過去:“哪有啊?爹爹,你老是愛在別人面前拆我的臺。”古道常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對懷孤鴻說道:“懷兄弟,你衣上全是血漬,不如衝個涼,換洗一套衣裳罷!”懷孤鴻聽了,也覺得身上又腥又臭,衣服粘在身上,甚是難受:“有勞古伯伯。”冷千秋朝他扮了個鬼臉:“洗洗乾淨哦,髒死了。”笑著,他挽起古道常的臂膀離開了小築。
洗了把痛快的澡,懷孤鴻感覺像脫了一層老皮,整個人也顯得輕快許多,將先前生死僅懸一線的鏖戰忘了個乾淨。換了套舒適的便裝,懷孤鴻徐徐走出小築,天色已染上些許暗淡,周圍飄蕩著絲絲暖風,不斷地按摩著他臉旁的肌肉。“喝!”沉喝一聲,懷孤鴻手中已抄起天劫劍,曲腿上彈,人如一張薄紙划向湖面。
水在平靜時是至柔之物,人在水中毫無著力點,要雙足在水中行走更是談何容易?懷孤鴻的輕功雖有踏雪無痕之名,但在造詣上仍遜於張弄月的“七星醉仙翔”。可是自從他學了摩雲無相功後,對輕功有了一番新的認識。無相功中的輕功決中說道“虛無縹緲似一縷青煙,燮雲無定比九空輕燕。飄走略於力而重於行。幻化萬物,臻至忘我。”懷孤鴻就像蜻蜓點水,在湖面上歡快遊走,如履平地。寒光在周遭閃過,銳氣逼人的天劫劍在懷孤鴻手中熠熠生輝,奪目的光芒掃遍四方。劍勢盤曲糾結,又大開大闊,一劍幻出數劍,毫無定數,令人難以捉摸劍中的章法。懷孤鴻使出幻劍中的“暮靄沉沉”,充滿著一股凌駕一切的氣勢。“可惜修煉摩雲無相功的時間太短,非但沒有盡數學全,使出的每一式,也只能發揮一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