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都也在頭兩天逛得差不多了,荊北也跟著顧瑞安出去了,丫鬟小廝們都個忙個的。驚蟄一整天都無聊得很,在庭院裡逗弄鳥兒看看花草打發時間,或是瞧著池子裡搖頭擺尾的幾尾魚出神。
“驚蟄公子,”一個嫩粉色衣衫的丫鬟輕手輕腳地走近驚蟄,約是不想要驚了那個憑欄遠望的少年,“將軍差人傳話說今日要晚些時候回,您可要先用膳?”
驚蟄懶洋洋地掃了她一眼,“用膳?什麼膳?”
“將軍昨日就吩咐下了,說是您會喜歡的。”
少年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毛站直了身子,“那就走罷。”
一頓飯倒是把驚蟄那股子懶懶散散的無聊勁兒給吃散了點,懶勁兒下去了玩心就上來了。一下午都在一個院子裡發呆自娛,還沒逛逛瞧瞧外邊兒的院子呢。也不知廚房外邊有沒有雞圈啊……
小狐狸自然是不知道禮貌和矜持是什麼玩意兒的,想到了就站起身拂了拂衣袍,要不是後頭還有丫鬟瞧著,早就三步並作兩步往院子外邊竄了。
丫鬟看他出了廂房就直接往院子外邊走去,待要喊住他又想起顧將軍吩咐的,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顧瑞安回府的時候聽到驚蟄吃完飯就在府裡東逛逛西繞繞沒有感到太意外,畢竟這幾日的相處下,那少年瞧著也不像是會整日拘在一個小院子裡的人。又想到他一聽到烤全雞那眼神都直了的小模樣,顧瑞安垂著眼睛掩去眼裡的笑意。待到丫鬟小廝都退下了,才要開始勾起嘴角來,卻忽然回過神來意識到了自己這副不太尋常的痴態,蹙著眉傳了荊南過來。
“他今日都做了些什麼?”顧瑞安的嘴角不自然地抿著,彷彿此刻有多少的冷硬就能掩去方才有多少的溫軟。
“晌午才醒,用了午膳便在院子裡侍弄花草戲耍池魚,晚膳後出了院子在後面那大池子邊遇到了原姨娘,兩人聊了好些會兒,這會子大概正在釣魚……”
若說前半句話時顧將軍眼裡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亮與暖,說到釣魚的時候,他那臉色就與他那深邃的眸色一般無二地黑沉沉了。他倒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看起來已經一點也不像個派人查探敵國逃犯的將軍,而更像是,一個單純的時刻偷摸關注著心上人不準任何人接近的青年。
“……將軍?”荊南垂著頭等了好一會兒沒聽到什麼反應,稍稍抬了抬眼瞧顧瑞安,冷不丁被他那一臉風雨欲來的表情駭住了,緩了緩神才小心翼翼地輕聲喚他。
“你退下吧,繼續盯著。”顧瑞安神情不變,起身打算去後院瞧瞧那隻小狐狸把他的池子弄成了什麼樣子。
荊南木著臉看他們家的將軍的背影,跟門外的荊北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深深的……嫌棄?
驚蟄吃完晚膳晃出了院子就在彎彎繞繞地迴廊裡打轉,繞得倒是挺自得其樂,可惜沒一會兒就煩了,卻又怎麼也繞不出去。張望了一番看看四處無人,索性三下兩下爬上牆,又一路到了屋頂,打量了一番這將軍府的全景,摸著小下巴眯了眯眼睛,瞧這府裡倒端的是清雅大方,可這路上來來回回都沒幾個僕人,更別提什麼主人了,實在比那深山裡更沒什麼生氣。這樣想著,驚蟄免不得有幾分可憐起顧瑞安來,一整天把自己丟到一邊不理的“惡行”也好像可以原諒了。可不嘛,那些個丫鬟,還有荊北,都悶得一句話裡不該說的字一個也不說,自己想開個玩笑樂樂也沒人捧場,這才第一天住呢。顧瑞安日日夜夜住在這府裡,可得悶成什麼樣子了!也難怪一整天不回來呢!
驚蟄越想越覺得他可憐,想自己在山裡那還有兔子山雀聊聊天兒呢。正想著,冷不丁看到後院的池邊有個年輕秀麗的女子往池裡撒什麼東西餵魚,笑得非常地開心。小狐狸的興致也一下子來了,他覺得那女子笑起來有點兒像木枝,都是放肆而又天真的笑,放肆到毫不掩飾眼裡的世故,可那笑顏裡確確實實糅雜著天真。驚蟄起身就從屋頂蹦了下來,疾步往那女子走去。
顧瑞安到後院的時候,驚蟄正握著釣竿轉頭和原初說著什麼,兩人笑得嘴都合不上了,驚蟄的眼角似乎還笑出了淚花。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顧瑞安擺弄著自己的大寬袖走到兩人中間捻了些飼料丟到池裡,看著池裡遊動著的錦鯉發問,也不知是在問誰。
許是他走過來時的腳步太輕,許是那兩人聊得太過投入,原初在他走到自己面前才驚了一驚,慌忙起身低著頭行禮。
驚蟄原本帶著笑的小模樣一下子不見了,眼角的淚珠還掛著,嘴角卻抿成了一條直線,站在原地扶著釣竿不語,看了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