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產仔,我支吾著應了一句,他見我的樣子搖了搖頭沒說啥自己去拿了幾片去痛片,閉著眼用開水灌了下去,我卻倒頭睡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是早上,擦擦眼之後我“騰”地從床上彈了起來,想到昨晚是我值班,豬產仔?我心裡一驚,忙把上衣披在身上,邊提著褲子邊朝操作間跑起,跑到裡面我站住了,母豬前面蹲著一個人,不用回頭看到頭上的白髮我就知道是班長張國慶。
我呆呆地站住了,內心掠過一種無與倫比的愧疚,班長替我值了一晚上班,而他自己也是個病人—— 一種想哭的感覺湧在鼻裡。
“班長!”我真的想一下子抱住他痛哭一場,“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班長,”我輕輕地喊了一句,“我……”後面我說不下去了。
張國慶吃力地用雙手撐在雙腿上起了身,嘖了一下,嘆了一口氣,緩緩地回過頭,用一種冷漠的目光看了看我,我看到了張國慶蒼白的臉,然後他的臉抽搐了幾下,皺了皺眉。
“沒事了,豬仔產完了,你收拾一下衛生吧!我回去躺一躺。”他便抬起腿剛想邁出去,突然一個趑趔,踉踉蹌蹌地向前撲去。
“班長!”我驚叫了下撲了過去。張國慶一下子“撲”的一下倒在我身上。我看到他憔悴的臉已經沒有血色,他的兩腿發軟已經沒力支撐起身來,一種怕的緊張佈滿我全身,走廊上傳來了我帶著恐慌的哭喊聲:班長——那聲音在走廊上回蕩了很久很久……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十三章
張國慶住院後,我開始承擔起豬場的重任,我已不再消極地工作了,可能是張國慶改變了我,正是這必然的改變導致了我偶然的機遇。從那天起,我每天早上都比豬場的任何一個人起得早,晚上比他們睡得遲。
一個上午,我和往常一樣地工作著,早上先打掃完屋裡的內務衛生,便去收拾豬圈裡的衛生,我看到豬柵邊下水道被一大堆豬糞給堵住了,本來我想動手掏,但想著離開飯時間短掏不完還是吃完早飯再幹吧!
吃完飯後,我便開始開這活,下水道在豬柵欄的走廊裡,上面是用一層鐵柵蓋住的,要想掏下水道口,必須得鑽進去用手掏,因為那鐵柵口小,我只好把頭和上半身伸進去,下半身只好跪在下水溝中,幹這種活,以前我想都沒想過,那是絕對不會幹的,又骯髒又臭,這彷彿就是對人精神與忍耐性的一種極限考驗。
拿到往日別說讓我趴在尿糞上望著它還得用手掏著,就是讓我看我都感到噁心,但這一次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牢騷沒有埋怨,我心甘情願地低下了我那自以為高貴的頭,可能是因為張國慶給我的那一晚永遠也無法忘記的目光。
後來,班長出院了我問張國慶為什麼不喊我,張國慶說,那晚他走到我床邊本想喊我,但觸控到了我床頭邊的淚水,他便站住了,他說他也想起他的新兵生活,想起了他的理想,想起了他自己的家中親人,想起了小時候他爬到他母親頭邊觸控到的是母親一夜憂愁的淚水,他說他永遠無法忘記那一手的淚水,永遠也忘不了貧困帶給他的飢餓,忘不了風沙帶給他的飢渴。
我就這樣忘我地趴在那裡掏著糞,我聽到走廊裡雜亂的腳步聲,我沒在意,以為是那個戰友過來了,誰知過來的是來檢查工作的軍裡首長。一個將軍領了那些人來檢查,那天豬場的衛生打掃得特別乾淨,就只剩下我掏的這一處死角了,這正好給他看到了。
沒想到是那個將軍對豬場的工作比較滿意,他就站在我的上面一群人望著我勾著腰掏糞,我不知道是檢查的沒抬頭說,“陳曉林(一個新兵戰友)沒你的事,你去休息一會兒吧!”
我看沒反應,便仰起頭剛要問為什麼?我看到了一個扛著金星的軍銜,立即傻眼了,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那將軍對我的工作象是很讚賞,象是在對我吃苦耐勞不怕髒不怕苦的精神表示高度的評價,他問在一旁的場長我是誰,場長竟然撒謊說我是豬場的班長,還說我這個新兵非常能幹,將軍點著頭又同旁邊的一個大校交談了一會兒,然後便走了。
我一直傻呆呆地愣在那裡,我心裡後悔自己說錯了那幾句話,要是不說話就好了,爾後幾天我連吃飯都吃不下去,生怕場長找藉口要收拾我。但一連過去了好幾天,場長也沒有批評,反而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看我,說實在的其實我在場長的印象中挺好,因為那次點名他知道我的字寫得好,又是高中畢業,於是有時候場裡要抄一些材料,寫一些小稿,場長都找我幹,所以說他對我的印象應該不錯,但我沒想到,場長一直看我的目光帶著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