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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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土高原上的新年是沙塵滾滾的,榆林更不是什麼大城,但過年期間跟任何城鎮一樣熱鬧,還有許多別的地方看不見的活動,既然在這裡過年,不去看看多可惜,因此……
“娘子,咱們去嘍嘍嘛!”金祿扯著滿兒的衣袖,可憐生生地央求,大眼睛亮晶晶地眨呀眨的。
滿兒瞅著他那副撒嬌的模樣,真是好氣又好笑,卻也有些感動的酸楚。
他才不喜歡去湊那種熱鬧,也說不定他早就看過幾百回了,但她喜歡熱鬧,也沒看過,他,又是為了她,總是為了她。
“我不想看。”滿兒漫不經心地應道,柔荑愛不釋手地摩挲著金祿的臉頰,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的肌膚更細嫩了。
冷不防地,金祿的舌頭偷偷溜出來舔了一下她的手心,滿兒嚇了一跳收回手,嬌瞋地白他一眼,金祿小嘴兒得意的笑開來,還眨了一下眸子,那眼神更是曖昧,教人看了臉紅。
“可是為夫想去嘍嘍嘛!”
“你還不能出門吹冷風。”
“為夫早已不礙事了,娘子甭操那麼多心嘛!”
“不礙事了?”滿兒嗤之以鼻地用力哼給他聽。“才怪!”
“真的嘛,娘子,你別當為夫仍是那病病歪歪的身板兒,風一吹便飄上樹的主兒,為夫起碼也好了有九成九九九,你甭再……”
“我不是白痴,才不信你這張天花亂墜的嘴!”
“……娘子,我要哭給你看喔!”
瞧他小嘴兒用力往下扯,好像真的要哭了,滿兒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詢問的眼神則往塔布那兒投注過去。
塔布認真想了一下,點頭,不是很用力,是輕輕的,也不是好幾下,是一下。
滿兒會意,“好吧,咱們出去看看,但逛一圈就得回來喔!”轉個頭。“塔布,給爺拿件大麾來披上。烏爾泰,記得拎條棉被啊!”
金祿聽得著實愣了一下,眉頭攬了半天還是想不通,出門看熱鬧拎棉被幹嘛?
“我說娘子,你要烏爾泰拎條被子出門幹啥?”
“你要是打個噴嚏,我就拿棉被把你裹起來呀!”
“……順道帶支枕頭吧!”
見他又是一副哀怨的樣子,滿兒不禁又失笑,順手拿了圍巾先密密圍住了他的頸子。
“夫君,我可不想出去逛一圈回來,你又發高燒了。”她軟聲安撫他。
“其實我真的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了嘛,不過……”金祿輕嘆。“好吧,都聽娘子你的,娘子愛拎被子愛拖床,都隨你啦,可以的話,連屋子也搬了去,那敢情更方便!”
滿兒又咯咯笑了。“又不是烏龜,不管上哪兒都扛著自己的殼!”
“夫人,要不要找上竹三姑娘一道去?”塔布細心地問過來。
“千萬不要,要是找上她一塊兒去,看著好了,這一逛非得到天黑不可!”滿兒的臉色差點變綠。“咱們得從後門悄悄的溜!”
“是,夫人。”
金祿看看那個,再看看這個。
“請問娘子,咱們究竟是要出門看熱鬧還是作賊?”
說到陝北過新年,不能不提陝北人的傳統習俗扭秧歌拜年,當地人稱為:沿門子。
自大年初三開始,伴有舞獅龍燈、高蹺腰鼓、大頭羅漢跑驢等的鬧秧歌隊伍就會抬著鑼鼓,穿得花紅柳綠,墨汁畫眉胭脂打臉,沿路又跳又扭又舞又唱,浩浩蕩蕩的去謁廟敬神,再到各家各戶向主人祝福,所以要看熱鬧就得跟著隊伍走。
事實證明金祿確實還不適宜出門。
也不過才在第三戶人家門前鬧活過一番而已,當滿兒回頭要招呼金祿一起跟著隊伍前進時,卻見到金祿竟然坐在石獅子座旁靠著烏爾泰睡著了,先前絲毫不見的疲憊倦乏,此刻毫無遮掩地爬滿了他的臉,清清楚楚的說明了他有多麼疲累。
“塔布。”滿兒用的是比耳語更輕細的音量。“點點你們爺的睡穴。”
“是,夫人。”塔布也細聲回應,然後一指點上主子的睡穴。
“烏爾泰,抱著爺,咱們回去。”
“是,夫人。”
烏爾泰雙臂一橫托起沉睡的主子,滿兒再為金祿蓋上另一件大麾。
“走吧。”
然而當他們回到城南,暫居的四合院已然在望,滿兒正想加快行進的步伐,好讓金祿能夠儘快躺上床去休息,不料塔布反而猝然止步並橫臂擋住她,兩眼精光暴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