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依靠什麼才能擁有這樣的智慧,不但在宮中牢牢立足,還能曖昧而從容地周旋於國君和第二王妃的兩人關係中。
大概是在一年前吧,阿梅濟咬著手指,她記得,一個夏日的午後,貝絲正式遷出了米雷靈宮,搬進了第二王妃的居住之所。陽光伴隨著日風,隨這個訊息的傳來,使城堡內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原因有二。一是誰都沒有想到第二王妃除了瘋狂愛國君以外,原來也喜好女色,二是誰都沒料到國君會對第二王妃寵愛至此,竟能對她如此放任,不但默許她在自己的寢宮內肆意放縱地淪陷於情慾,更是將自己的情人雙手奉上。
這一切的一切,實在是太奇怪了。更奇特的是貝絲,她對所有關於她的安排似乎都顯得漫不經心,好像這一切的發生,都與她絲毫沾不上半點關係。別人的討論,別人的私底議論,別人的異樣的神情,那都是別人的,跟她沒有半點聯絡。
貝絲與阿梅濟安靜地站立在樹下,她慵懶的眼神,在陽光下,閃爍著貓眼一般神秘的紫色光芒,厚鬱深沉的神色下,永遠看不出她內心的真正所想。
阿梅濟看著她,不禁有幾分發呆了。
她看著她呆滯的神情,笑出了聲,拍了拍她的腦袋,“阿梅濟,你怎麼變得和王妃一樣喜歡發呆了呢?”
阿梅濟回過神,吐吐舌,不好意思地笑笑。
提起了王妃,貝絲的神情不自覺地變得溫柔,柔情得幾欲滴滲出水來,那種浮現在眼底的絲絲媚態,那種眼底展現來的光芒與美,讓人不知不覺地被蠱惑和吸引。每當看到她的這種表情時,阿梅濟便有一種錯覺,覺得她的情人是王妃,而不是國君或妮妮安王妃。
這幾年來,貝絲有事無事就愛來找阿梅濟說話。阿梅濟沒因此認為這是自己人緣很好的緣故。經過了幾年的時間下來,她看得很清楚,貝絲和國君一樣,之所以那麼喜愛經常看到她,全是因為,從她的身上,好像可以看到另外一個女人的緣故。
她和那個女人曾經朝夕相處,因此,看到了她,就彷彿如同看到了她。那個有時溫柔,有時壞脾氣,有時單純執著,有時任性妄為的王妃的一切。她的影子彷彿無處不在,並未因她真人的離開而有所不同,她的影子,仍然在這個深深的寂寞古堡裡飄蕩。
番外——赤鷹宮女篇(五)
阿梅濟有時在忙碌時,會生髮出一種錯覺,彷彿又聽到了她在輕喚“阿梅濟”的聲音,這時無論手頭有多忙,她一個激靈,便會匆匆跑來,準備應承下一切活計,可抬腿走了兩步,卻驀地發現錯覺不過是錯覺,佳人早已不在。阿梅濟是真心喜愛王妃的,王妃為人真實,坦率,有時很熱情,有時很誠摯,是一個有著真性情的王妃。
第二王妃妮妮安與她有著類似的溫暖眼神,卻永遠無法擁有和她同樣溫暖的靈魂。也許兩人的身世與經歷有所不同,會導致她們對人對事的看法有異,但是,一顆與生俱來的善良與仁慈之心,卻是任何兇險或傷痛的經歷都無法磨滅的。
這麼多年來,王妃也經歷了很多,但她似乎仍然學不會怎麼去與別人爭鋒相對,與別的女人去搶男人。她似乎不屑於這樣做,或者認為這樣做是多此一舉。王妃曾經對她說過,是你的總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是搶來了,也必不長久,就算是長久了,你也一定不會快樂。與其如此,還不如順其自然好了,淡淡地看著身邊之事的風起雲湧,何嘗不是對人生不快的一種對抗。
這句話,阿梅濟不大明白,或者說,有很多東西,她都不大明白。但她也懶得去想。算了,這些都是他們事情,她一介小小侍女,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梅濟看著國君明顯的日益消瘦下來。他的眼神依然銳利,身上的氣息依然危險,眸底的某種隱隱的傷痛依然是揮之不去。
他定期召寢不同的王妃和情人,以七天為一個迴圈,其中只有四天屬於這些妃子情人們,其餘的三天,他則是耽在王妃最後曾住過的米雷靈宮的寢間裡獨自過夜。
阿梅濟隱約記得,這似乎曾是國君與王妃之間的某種約定。不過,日子好像有點不對。阿梅濟好像曾聽說過這個約定,七天為一個週期,有四個晚上國君聽從王妃的安排,其它三天則歸國君自己處理。
現在的這樣安排,嗯,好像有點顛倒過來了。
一年又一的過去了,國君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幾乎看不到他的一絲笑容。他的眉頭時常緊鎖,在沒人時,神情也會不經意地流露出哀傷,也許,他認為他永遠也再也見不到她了吧。
她以一種絕決的姿態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