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她,不知還有多久才能返回故鄉,但即便返回了,心中仍舊會有思念吧,縱然,在這個人的身邊,已經有了新伴侶的陪伴。
心中一陣刺痛。突然之間,帳簾被風吹開,她的長髮頓時飄起,透骨的寒意一湧而上。風越刮越兇,呼嘯著猶如野獸,外面傳來了人們驚叫吶喊的聲音,與一些物體沉重落地聲,似乎是一些帳子被風吹倒了。放下了身上的厚褥,正準備起身看看時,帳簾又被風猛地一下掀開,狂風尖銳地吹入,這次風力更大,把她的頭髮一瞬間吹得七零八落,衣裙也飛快地旋轉飄起,整個人被狂風差點掀倒,我的媽呀,她連忙回到床上,抓起厚褥再次披蓋身上,蜷縮在安全形落,以免被風颳走了。
外面傳來了達伊的大聲,“青依小姐,你還好嗎?”
她在裡面也大聲地回答:“我很好,什麼事也沒有。”
“如果有事就叫我。”
“好。”她用盡大力地回答,可是風聲的呼嘯仍蓋過了她的聲音。
深秋的風似乎今晚在使勁全力地前進,要把所有的力氣與法寶盡情展現。人們的大聲呼喊與女人孩子的尖叫與哭聲清晰的傳來,不斷有重物落地聲,她忍不住了,怎麼樣也要出去看看,雖然力氣微小,但也許可以幫點忙也說不定。但剛起身,她就驚恐地發現帳子突然在晃動,地也在晃動,整個人在這霎那彷彿就像在一條迎著巨風大浪而上的左搖右擺的小船裡,在這驚人的動靜中,幾乎不能控制身體的平衡,聽得一聲巨響,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被從天而降的某物壓在了下面。
天啊,帳子塌了,她從胸腔裡發出了恐怖至極的尖叫。
沉重的物體打擊壓落在她身上,身體疼痛非語言所能形容,估計要骨折了。
她拼盡全力不讓自己暈倒,怎麼樣也要待救援人員趕到。帕斯星,帕斯星呢,他怎麼還不來,他不是說過會一直在她身邊保護自己的嗎,為何這時卻不見了蹤影,她流出了眼淚,分不清是因為疼痛還是失望。扒在帳底,忍著身體的劇烈痛楚,在狂風與冰寒之間,真的感覺昏天暗地。她寄予最大希望的那個男人,此刻居然不在她的身邊,在他心裡,她到底算什麼,只是他逃亡生涯中一個溫暖安慰嗎,原青依呀,原青依,其實你真的很失敗,不管是在從前,還是現在。
漸漸地,她的神志開始模糊起來,淚水貼在冰涼的臉上,無聲息地滑落,人聲與風聲彷彿越來越遠,都變成了遙遠時代的某一個夢境,曾經熟悉,卻其實陌生。
身上的重壓突然一下子減輕,午夜的涼意一下子又從空蕩的上方侵入了她的體內,身體騰空,自己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的結實手臂抱住她寒冷的身體,擁得那麼緊,彷彿要把所有的熱量都灌注她的體內。但她想推開他,想拒絕他,想痛罵他,卻力不從心,連眼皮都抬不起,只能低聲地輕語:“你放開我,不然我恨你一輩子。”
他仍不肯鬆手,用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回答,“永遠都不會放開,你愛也好,恨也好,只要你對我還有感覺,我就永遠不會放手。青依,我愛你。”
第二十章 愛恨情深(二)
“可我不愛你了。”她無力地回答。
他仿若沒有聽到,只是將臉輕輕地貼在她的涼涼的小臉上,“對不起,我來晚了。”一抹心疼由心底而生髮。
“你放開我,”她重複了一遍,聲音因為疼痛而略有顫抖。
這個男人,這個她不知不覺愛上的男人,用整個身心去維護和關心的人,在那帳頂塌下的一刻,使她想起另一個世界裡愛情的失敗與背叛,情不自禁地開始懷疑自己,否定自己愛的能力,流下眼淚,不願抬眼看他,也毫無氣力,更是因為害怕。他的綠色眼眸裡總蘊含著不可思議的魔力,沉入這眩惑深潭的一瞬間,總能令她對他的恨奇蹟般地轉瞬為愛恨交加,深入其中而不能自拔。
帕斯星緊緊抱住懷中的人兒,試圖將自己身上所有的溫暖都傳遞予她。他愛懷中的這個任性倔強,固執單純的女孩,只是,他可能,會無意識地傷害了她。多年來的逃亡生涯使他忽略了培養自己愛的能力,而這能力,實際也是自己有意刻意地去忽略,去鄙視,去蔑視,甚至有意從生命中劃去。他的復仇慾望,他的對至上王權的追逐,總能蓋過屬於人間的一切七情六慾。
在寒風凜冽的深夜裡,他竟然不自覺地想起了他的父親,那一個城府極深,自私無情,不擇手段的男人。
作為君王,這一點可能無可厚非,但作為丈夫和父親,他的所作所為,已不是唇亡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