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牧蠻軍是清一色的輕騎兵,戰馬就像騎手心愛的女人,被騎著在草原這張無邊無際的大床上騰躍馳騁。兩者心神相通,情投意合,馬兒迎合主人任何的需要,既令騎手進退裕如,飛馳似電,又讓他們可以做出各種高難度的戰術動作。
把全軍轉化為輕騎兵,首先在資源上就會遇到難以逾越的障礙,而即使咬著牙,花費巨大代價做到這一點,要讓所有騎手達到這種馬術境界,更是難上加難。
也許少數精銳騎隊可以被訓練出來,可若想把全軍訓練成這種部隊,除非你學著遊牧民族那樣,把全境的農田改造成牧場,讓小孩一出生就在馬背上長大。
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長處與短處,取長補短、揚長避短,方是取勝之道,脫離本國、本族實際的臨摹仿效,只能畫虎類犬,適得其反。
遊牧民族確實具有很多軍事上的天然優勢,但定居民族在科技文明、武器鍛造工藝、陣地和城池攻防方面也具有自己的長處。
歷史已經多次證明,一個強盛的國家能夠抵禦來自草原的威脅,只有在整個王朝腐朽沒落、內亂紛起的時候,這種威脅才會轉化為現實的災難。
作為一個蓬勃興起的新國家的領導人,丹西一方面努力增強本國的騎兵,彌補短處,另一方面儘量發揮步兵的長處,而在戰術方面,則一以貫之地堅持多兵種合成,協調配合作戰的原則。
即便這次冒險出擊,分兵齊進,依然不改初衷,每一路出征部隊都是騎步配合,協同作戰。唯一有所變化的,是這一次讓步兵充任前鋒,騎兵擱到後部,致使衝擊力有所減弱,進軍速度則大大降低。
前哨戰已經結束,輕騎分隊的倖存戰士打馬歸來,從步兵方陣的間隙中穿過,奔往後方歇息和療傷。防禦力超卓,對弓箭免疫的重步兵集團,開始踏步前行,開向戰場。
剛才那些毫不留情撲上去砍殺猛虎軍團前哨騎隊的蠻族戰士,此刻也因敵制宜,改換武器。他們還刀入鞘,從背上拔出投槍,從肩上取下騎弓,從箭囊抽出綁有油氈的矢枝,從懷中掏出火石。一邊備好戰具,一邊還要調整隊形,迎著對手形成一個向內凹陷的弓形弧面。
經過幾個月的對峙交鋒,猛虎軍團開過來的這種“鐵皮人肉罐頭”,蠻族聯軍已經不再陌生。這些傢伙有鐵甲護身,不怕箭射,刀砍難入,對付之法,莫外用投擲標槍,用有毒的火箭齊射。
如須剿殺殲滅,就必須想辦法從方陣薄弱的側翼突進去,攪亂其陣形,把四四方方的大鐵塊砸成一塊塊形狀不規則的碎片,然後再聚兵圍攻。若是魯莽地發起正面衝擊,等若白白送死,不僅損失大得令人咋舌,更難以取得成效。
當然,丹西對此也做了準備。行進中的步兵方陣,轉向不靈活,很容易遭到來自側面的突擊,這是用步兵發動衝鋒的劣勢所在。
丹西的對策是,一方面步兵方陣放緩攻擊步伐,保持對側翼的警戒,另一方面派出小隊重騎兵和箭手進行保護。
看起來,戈勃特無意在此時進行血淋淋的,損耗極大的近身搏殺,蠻族騎兵一邊用投槍和火箭擲射,一邊催馬後撤。向後撤退的同時,一些蠻兵譏笑怒罵,作出各種挑釁動作,另一些人則裝出驚竦慌張的樣兒,有意在敵軍的長矛陣前晃噠轉悠,既不讓敵人的矛頭戳著,又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間距。
這些有經驗的草原獵手,試圖透過持續不斷的遠端打擊,使對手陣形散亂;透過挑釁行為,激怒敵人;透過誘敵動作,挑逗敵軍來追。
所有的這一切,為的都是亂敵心、驕敵志、怒敵氣,令其行為失序,動作變形,從而創造出有利的戰機。
不過,常年征伐的猛虎軍團,可不是像自由軍團那樣的沙場初哥,抑制不住自己的衝動情緒。他們意定神閒,不驕不躁,不緊不慢,聽從指揮官的號令,跟著旗手的戰旗,踏著鼓點的節奏,齊整地列隊而進。
時不時有人中槍仆地,有人掩鼻暈倒,後排的人緊步向前,填補空位,左右的戰友則嫻熟地調整間隔,保持陣形完整。
方陣間隔區內的遊擊射手、緊跟在方陣後方的布魯斯長弓手,也邊走邊射,朝蠻族騎弓手發箭,減輕戰友的壓力。
這種大部隊間的動態近程對射,傷亡不大,場面卻頗為壯觀。
猛虎軍團五路大軍,在廣袤無邊的大荒原上徐緩推進,就如五根金色的笤帚,掃到哪裡,哪裡就驚起大片的鴉群。鴉群發出“咕咳”“咕咳”的叫聲,逃離笤帚掃達之處,向東飛去,在不遠的地面上又重新撲落立定。
這又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