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兩個窄窄的接鋒面上,鐵器的撞擊,血肉的飛濺,幾乎二十四小時從無間斷!
最不可思議的是,兩方的交戰主力其實都是馬上驕子──精銳的輕騎兵。沙漠帝國一方是馬駝客輕騎和羽林軍飛騎的混編部隊,猛虎軍團一方則是赫赫有名的別亞騎隊,可囿於各種條件的限制,大家都變成了步兵,以激昂的鬥志和不那麼熟練的技術動作,在路口處殺得天昏地暗。
“第七龜陣,給我上!”
在後方的賽義德,看到又一個龜陣被對方頂碎,成為矢石下的犧牲品,硬起心腸,揮動戰旗!
又一個龜陣邁步向前。
從前天晚上一直殺到今日上午,又有三千將士喪命沼澤,還是撞不開堵路的敵軍。倖存的戰士們,又累又餓,只能剝樹皮、挖草根、捉蛇鼠充飢,只能擰乾汗衫、樹枝或者舀一些不那麼髒的泥水解渴。平日橫行盤絲沼澤的毒蛇蟲蠍,現在遇到了可怕的入侵者──飢腸轆轆的人,牠們紛紛逃竄,離這些恐怖的兩足生物越遠越好!
凱魯當日確實忍飢挨餓了好幾天,最終還是熬了過來,但普通戰士又怎能與那頭內功深厚的大狗熊相比?很多人因為飢餓而無力作戰,甚至在衝鋒的時候跌倒在地,再也無法爬起來。很多人喝了不乾淨的汙水而上吐下瀉,連武器都舉不動,完全失去了戰鬥力。還勉強能夠作戰的將士們,也手臂發軟,腳步浮晃,動作變形嚴重,向路口的衝鋒突破,一次比一次虛弱無力。
最可恨的是,那些邪教徒們還發起“肉香攻勢”。在沼澤外的草地上支起大鍋燒飯煮肉,飄香四溢,刺激帝國戰士的食慾,加深對飢餓的痛楚!
那些衣衫花花綠綠的刁民叛眾,不少人手舉羊腿、大塊的牛肉,一邊啃,一邊向帝國部隊揮舞叫囂。
一些忍受不了刺激的戰士,開始不聽指揮,盲目向敵軍的炊事基地衝鋒。結果自不必提,不是陷入泥潭,就是被箭雨消滅。
這是最令賽義德頭痛的了,用不了一兩天,部隊就可能失去控制,徹底瓦解,而喪失組織性解體的部隊,只能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腩。
一般在這種絕境之下,還有一個保命之法,那就是打白旗投降。
可沙漠帝國在前期的軍事行動中基本不留俘虜,而丹西更公然下令,除半島偽軍可酌情饒恕外,對聖火教徒格殺勿論,把這條道路也完全堵死。何況,在半月之前,本軍將別亞騎隊幾近全殲,只剩這些殘軍突圍衝出,現今形勢倒轉,對方定會以牙還牙,不會有絲毫憐憫!
賽義德兩日未眠,腹內滴水粒米未進,儘管他身負武功,體魄強健,此刻也已經是相當疲倦。望著敵人巍然挺立的陣地,他的心內湧起一陣寒意──難道這片腐臭的沼澤,就是自己的葬身之所?!
“全軍集合!”
看著第七個龜陣崩裂破碎,賽義德執著令旗的手都在發抖!
“史吞拿先生!”
坐在泥漿裡運功療傷的黑蝙蝠,終於被一隊探路兵發現了。
能餓著肚皮走到該處,堅持到這個時候,這組小隊已經算是相當幸運的了。當然,他們個個面有菜色,全身盡是泥點汙穢,恍如廟裡脫塑的泥菩薩。
“嗯。”史吞拿舒口氣,拄著一根枝條站起來。
“賽義德將軍正到處找您哩!”
“找我?他把路口奪下來了嗎?”
“咱們走的時候還在打,我軍損傷慘重,可卻毫無進展。”
“那他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找我幹嘛?!”史吞拿拂去臉上的泥汙道:“別管其他的了,你們跟我走!”
“您是要去?”
“咱們一起去獵熊!”
把所有能站得住的全數召集起來,也僅剩一千二百多人,其餘的都躺在地上喘氣,坐起身來都困難。
“弟兄們!坐著是等死,殺出去是送死,左右是個死,上天堂之前也要抓幾個邪教徒墊背!”
賽義德鬚髮虯張,目瞪如鈴,模樣極其駭人!
“走!”賽義德從庫巴手裡奪來的鎦金劍,珵然出鞘,“為真主獻身的時刻到了!”
千餘聖火教徒分作兩隊,狂呼著發起最後的衝鋒!
連日連夜的輪番鏖戰,現在的指揮官換成了小將鄧肯。
“投石手、弓箭手,準備!”
“長矛手、劍盾手、刀斧手,準備!”
看著敵人飛速撲進,不同顏色的令旗在哨塔上依次掛起。
將士們迅速進入指定陣地。
“發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