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誘之下,很快將所有的事情都被套了出去。
她嫁給柱子的時候不過十七歲,和田柱兩情相悅,雖然上面有大哥大嫂,下面有弟弟妹妹,還要伺候公婆,荷琴也覺得過得還算不錯。
荷琴又很快懷了個孩子,田家都很高興,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麼,荷琴就小產了,並且產婆和鈴醫都說她傷了身子,以後都沒辦法生孩子。
一個女人不能傳宗接代,在這種時空裡是極其嚴重的事情,田家當場就不樂意,逼著田柱休妻再娶。
好在田柱並不是個渣男,他就是不肯,不管田家人怎麼說,他只認定了荷琴一個媳婦。
他們就是在那個時候分出去的,只給了一點點薄田,和一間草屋子,這個院子,也是之後他們小夫妻兩人一點一點建出來的。
荷琴對這些事情一帶而過,並不想多提,蘇齡玉卻能想象得到那會兒他們有多艱難。
之後,就是他們口中的高人出現了。
“那會兒阿囡你才十二歲,小小的一個人兒,什麼都不會,只呆呆地跟在高人的身後,手拽著他的衣角,瞧著可招人疼了。”
那個高人想請求他們照顧蘇齡玉,給她吃喝好生養著就成,他也給了一大筆銀子,當時就把荷琴和柱子給震住了。
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麼多銀子,看著腿都有些發軟。
那些銀子,足夠讓一個小丫頭衣食無憂地過三五十年不成問題。
荷琴和柱子有些膽怯,不知道高人為何會找上他們,可是荷琴看到蘇齡玉稚嫩的面容,想到自己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有子女,心裡一軟,就想答應下來。
他們想著,只是暫時幫忙照顧一些日子,他們兩個人過日子有時候也冷清。
只是誰也沒料到,這一照顧,就是十年。
蘇齡玉心裡有了個底,那麼她如今是二十二歲?倒是跟她上上輩子差不多。
不過二十二歲在這個蘇朝看來,確實已經是老姑娘了,人琴姨十七歲就結婚了。
“阿囡你的銀子都在呢,我們一直都給好好地收著。”
荷琴急急忙忙地站起來,去了屋子裡好一會兒,才抱著個布包出來。
裡裡外外解開好幾層布,才是個小木箱,用鑰匙開啟木箱的蓋子,裡面居然還是個小箱子,又壓了一把鎖。
蘇齡玉安靜地看荷琴的舉動,看得出來,他們對這些銀子很重視。
小箱子開啟,終於看見銀子了,蘇齡玉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能有兩百兩左右。
“當初高人給了三百兩,特別說了不能委屈了你,因此這十年來,零零碎碎花了一百兩左右,這裡都記下了。”
荷琴又從箱子裡拿出個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寫了許多東西。
“我雖然識得幾個字,可也寫不全,寫不出來的就畫出來,但是我都記得的,你問我哪個我都是記得的。”
蘇齡玉拿過本子看了,墨跡大大小小,卻寫得很詳細,雖然她真的看不明白。
記得在寧朝的時候,她瞭解過百姓的生活,一個平民一年只需要三四兩銀子就能活下來,但要活得好卻還不夠。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養得很好,細皮嫩肉,自己摸了都愛不釋手。
她身上穿的並不是荷琴穿的粗布衣,雖然也不是綾羅綢緞,但料子柔軟舒適。
蓋得被子雖然有補丁,卻乾淨素雅,裡面的填充物也蓬鬆柔軟。
她喝水、吃飯用的碗都是細瓷,屋子裡雖然黑乎乎光線不好,可該有的東西,都是有的。
他們真的是在好好地養自己,將這一百兩銀子,全部都花在了自己的身上。
“琴姨,我自然是信您的,這些銀子您還收著,我如今頭還有些疼,還是要仰仗您呢。”
蘇齡玉很欽佩這對小夫妻,三百兩,十年,一個痴傻的只知道吃睡的丫頭片子。
換了其他人,或許都會是另外一個情況,可他們是實實在在把自己當女兒疼,儘管這個女兒都是老姑娘了。
聽見她說頭疼,荷琴的神色又緊張起來,“疼得厲害嗎?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瞧瞧?”
蘇齡玉搖頭,“不用,過會兒興許就好了。”
荷琴從灶房裡給她拿了個烤好的玉米,讓她坐在一旁慢慢吃,自己則繼續去洗衣服。
山村裡天空格外的藍,視野開闊,一抬頭,就是一整片藍天。
蘇齡玉一顆一顆地吃著烤玉米,又想起在宮裡的時候,那被切成一小塊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