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里,確是有點倦了。
他將腳步放緩,抬頭一瞥已有暖意的朝陽,自語道:“不知到了什麼所在了,且找食店進餐,然後問問路途;反正我沒有要事待辦,慢些走吧?”
這條古道上行人稀少,車和馬倒經常可以發現。過了六盤山,山勢向東伸展,下坡路不費勁。
正走間,身後蹄聲如雷。他懂得管閒事,沒回頭向後瞧。但他由蹄聲聽出,有五匹馬以全速奔來。
下面山彎前,一輛雙頭馬車,正緩緩向上拉。坡度不大,車輕馬健,趕車的一個年輕小夥子壯得象條牛,高坐車座,悠閒地翹起二郎腿,任由馬兒緩走。
車是常見的大輪客車,四面窗簾低垂,似乎裡面並沒有客人。這種客車,通常不走長途,只能乘坐四人,乃是有錢的大爺們,到鄰縣遊山玩水,或者拜訪朋友之用,而且通常以女客為多;可以說,這是專載有錢的老弱婦孺的車輛。壯年人或者小夥子,大多以馬代步,又神氣又可鍛鍊騎術,不屑坐這種車。
那時人口不多,西北近陝西一帶,遍地牧野,有田沒有耕的人手,所以貧窮的人不太多,山海之王這身狼狽相,確是岔眼
車緩緩迎面駛來,後面的五匹馬也到了。山海之王距馬車還有三五十步,五匹馬已狂風似的衝過他身邊,在馬車前十來步突然剎蹄,餘勢直衝至車旁;全勒住了。
趕馬車的小夥子在馬兒衝近時,突然站起了,一抖韁吆喝一聲,車剎住了。
馬上的人十分搶眼,最先騎是身穿青直衣的中年人,頭上卻挽著道士髻,粗眉大眼,慶氣外射。後三人穿青色勁裝,背緊長劍,脅下掛囊,年紀在二十三四之間奇Qisuu。сom書,一個個肩闊膀圓,面貌兇猛。
五匹馬將馬車圍住了,車上的雄壯小夥子面色略變,站在車座上亮聲叫道:“武安老店的客車。諸位,有事嗎?”
左側旁近門的中年人,咧嘴一笑道:“廢話!車門上刻著店名,還用你說?”
小夥子一怔,聽口氣,是找麻煩來的,不友好哩,
“算我廢話。請教諸位大爺,有事嗎?”他忍著氣問。
“當然有事,不然用不著攔你。”
“這車直放蘭州,客人已包下了,如果想搭乘,對不起,恕難應命。”
中年人冷然一笑,策馬欺近車門,伸手用馬腋去挑門側的窗簾子。
“住手!內有女眷。尊駕好沒道理。”小夥子手中的長鞭,杆兒一伸,將伸出的馬鞭擋開,急聲叫。
中年人冷哼一聲,怪眼一翻,“唰”一聲抽出一鞭,向小夥子腰腹擊去。
小夥子站在車座上,居高臨下,大概他也練了幾手兒,豈肯讓人欺負?鞭末近身,他已一撇鞭杆,“得”一聲脆響,將馬鞭擋開,變色吼道:“什麼人?討野火嗎?”
另一旁挽道髻中年人,驀地一鞭抽出,攻向小夥子的後股,並大喝道:“小子該死。”
小夥子身手不等閒,身軀一閃讓過一鞭,大喝一聲,長鞭象一條怪蟒,飛撲在身後出鞭的中年人。
“叭”一聲暴響,人沒抽著,馬可捱了一記狠抽,一聲長嘶向前一衝,險些把中年人掀下馬來。
最先出手的中年人突然凌空撲上,順手撥鞍出側長劍,只一閃便上了車座。長劍已點在小夥子的脊心上,喝到:“丟下鞭,不移動,聽候吩咐。”
小夥子臉色大變,咬牙切齒道:“好朋友,你們人多,有劍,咱們以後算帳。”他丟下了鞭。
“轉身。”中年人厲喝。
小夥子不敢不轉,背後冷冰冰的劍尖可怕著哩!他徐徐轉身,大手掌已經到了面頰。
“劈啪啪……”一連六記正反陰陽掌,全落在他的兩頰上,他只覺滿天星斗,牙齒冒血,鹹鹹地不是滋味。
中年人奇怪地揍了小夥子六記耳光,用劍點在他胸前,以兇狠的語音罵道:“小狗,你敢發橫?也不打聽打聽大爺們是誰,便想逞英雄動手動腳。三弟,先看看。”
應聲落馬的中年人是三弟,他一躍下馬到了左廂視窗,伸手“嗤”一聲拉掉了窗簾。
這時,山海之王剛到,他暗中已決定了管定了這檔子事,但不急於出手,他要往下瞧結果。他剛由左側慢慢放過,窗簾拉掉,他便恰好瞧清車內景物。他個兒高,所以看得十分真切。
車中墊褥上,倚在以織金錦面堆成靠背,兩旁堆成扶手的一個俏麗女郎,正用茫然的眼,直瞪著車頂,似乎不屑理睬外邊的紛擾。這女人只看到一雙美麗而茫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