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插針落井下石。
其實宮裡的情況,鏡月未央現在還不是太擔心,畢竟“三足鼎立”的局勢還在,父皇的身體也能撐上一段時日,只要父皇不出意外,那三方勢力也不敢妄動當那出頭之鳥,她離開個十天半月並不要緊。
可是對眼前這個謎一樣的男人,鏡月未央不得不防。
側頭迅速思慮了半分鐘,鏡月未央微微揚起眉梢,眼角卻是往下垂了下去,端出憂慮無奈的樣子:“父皇身體未好,本殿又有身孕在身,那一趟鬼宮之行耗費了本殿不少精氣,御醫也幾次三番告誡本殿,若是再不安心養胎,只怕腹中孩兒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鏡月未央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輕輕撫著小腹,眉眼愛意無限,萬般的不捨。
“這麼說,三公主是要違背約定了?”
像是不屑於跟她打太極,聞人櫻離一句話問得直白,絲毫不給人迴旋的餘地,一步就把人逼到了懸崖邊。
鏡月未央立刻在心裡怒罵了一句“渾蛋”,指尖微微縮起掠過幾許慌張,擔心聞人櫻離這個冷血動物真的會亂來,然而臉色卻是不急不緩不溫不火的神色,輕輕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才不緊不慢地回答他:“聞人公子這是什麼話?本殿幾時說過要毀約?只不過是這時日上有衝突,聞人公子莫非不肯賞臉商量商量?還是說……聞人公子很著急?”
對上鏡月未央裹著深意的雙眸,聞人櫻離面不改色,淡淡地回了一句:“急倒是不急,但一直拖著總歸不是件好事,不如殿下給個確切的日期,在下也可安排其他事由。”
聽聞人櫻離說完,鏡月未央才恍惚覺得這一問一答好像似曾相似,跟誰也說過相同的話。
見鏡月未央半眯著眼不回答,聞人櫻離又腔調了一遍:“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跟你坦白說,”鏡月未央往椅背上靠了一靠,一隻手搭在桌沿,長長的袖子垂掛下來在細風中輕輕飄蕩,袖口金色絲線繡成的文案閃閃爍爍,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雍容華貴,“在本殿順利誕下孩兒之前,本殿哪兒都不會去!”
既然他不給面子,她也懶得跟他再討價還價,直接亮出底線,賭他會不會率先發難。
“呵……”聞人櫻離卻依舊是淺薄地勾起嘴角,輕輕笑了一聲,起身告辭,“那在下就住三公主母子平安,屆時還請三公主莫要忘了今日的約定。”
話一說完,不等鏡月未央開口回話,聞人櫻離便已轉身踏下了臺階,翩翩衣角在腳後飛揚,隱隱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狂霸之氣。
“這人是誰啊,怎麼這麼囂張?”對著聞人櫻離的背影,彥音捏著嗓子呵了一聲,語音不輕不重,正好傳出方圓十餘丈,“頭一回就先饒了他,要是下回還這樣,本公子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聽到這話,鏡月未央只提眉笑了笑,不發表任何評論。
一直見聞人櫻離走遠了,鏡月未央才拉過彥音坐在身邊,摟著他的腰靠在他懷裡,對著他的耳朵悄聲問道:“先前不是說,二哥給了你一瓶毒藥麼?”
“是。”彥音聞言一驚,“殿下有何打算?”
“既然有人鋪橋,那我們不妨將計就計。”鏡月未央眯起眼,露出貓科動物般的敏銳以及隱隱的兇悍。
彥音對鏡月未央的計劃沒有太大的興趣,卻是對“我們”這兩個字抱有極大的熱忱,狹長的鳳眼忍不住彎成了月牙的弧形,掩飾不住滿臉的歡愉。
見他莫名其妙笑得這麼開心,鏡月未央不由問了一句:“本殿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彥音低下頭,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精緻小臉,眉眼紅唇觸手可及,懷裡的溫暖那樣真實,再也不會像往日那般,夢醒之後便就荒蕪成一片空蕩的寒涼,“就這樣抱著你,真好。”
“當然啦!”鏡月未央先是一愣,繼而挑眉不屑地撇了一聲,“你以為本殿像你啊,瘦得只剩骨頭,咯死人了……”
“瘦點有什麼不好?”彥音微微撅起小紅唇,他哪有她說的那麼瘦,這段時間他已經在拼命吃肉喝補品了,比生病之前還要胖了那麼一兩分呢,瞅了眼邊上站著的一名身材有些發福的護衛,彥音順勢提指一點,“難道殿下喜歡那樣的?”
順著彥音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鏡月未央不由掩嘴輕咳了一聲:“那還是算了吧。”
那還是算了吧……還是算了吧……算了吧……了吧……
守在邊上的護衛臉色驀地一暗,握著劍鞘的手指瞬間收緊了三分,好吧,他發誓從今天起開始……減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