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山嶺上,幾株老梅盛開著……
那一旁小溪彎彎,橫架著狹小的一道木橋,溪水如帶閃著銀光,像一條巨蟒似地婉蜒著。
空氣是那麼的沉靜。
偶爾,有幾塊積雪,由松枝上墜下來,彈起的枝頭顫晃著,搖碎的雪花,散發出萬點銀星——在此寒山一角,算得上是唯一的一點動態了!
那麼悅耳的一陣子銅鈴聲,來自遙遠的地方,在你方自領會到的一剎時,你的眼睛同時也已經看見了——
很奇怪的一番景象!
一個亂髮虯髯的彪形大漢,足下踏著一長塊雪橇板,雪板上堆滿了東西,在一匹棕色健馬的拖馳之下,其快如箭地向著這邊賓士而來!
佇立在雪板上的那個虯髯大漢,雙手持著馬韁,正自引吭高歌,歌聲雄邁,聲聞數里!不大工夫,已來到了眼前!
約五十來歲的年紀,頭髮和那絡腮鬍須仍然是那麼茂密,一根根強而有力地挺立著,那麼寬的兩肩,那麼粗的胳膊,那麼高而魁梧的身子——足足有八尺高,腰上圍著西瓜般大小的一對流星錘,看上去說不出的凶煞刺眼!
第二章怒刀仇梟首,禪語渡故人
這等高大的漢子,武林中端的罕見。
他那裡昂然直立,引吭高歌,歌聲雄邁,唱的是:
一路風雪滿天山,眼前故人還。
赤足踏遍天涯路,半生雪裡打轉。
最喜愛爭強鬥狠——舞流星,逞一快。
花月奇豔婦人事——打不動咱!
歌聲嘹亮,聲震四方,好硬朗的傢伙。
馬行如風,拉著他足下船形的踏板,飛也似地前馳著,轉瞬間已到了眼前!
他這裡歌聲方歇,猛可裡那匹飛奔的棕色健馬,像是發瘋般的一聲長嘯,前蹄猝揚,人立直起,肥大的壯軀隨著它猝然仰起的勢子,整個地向後倒翻了下去。
一口刺目的長刀,深深地扎進了它的心腹裡,由背上貫穿了扎出來!
隨著棕色健馬仰起的身子,那個守臥在雪坑裡的長髮漢子,虎吼般地躍身而起!
虯髯大漢萬萬不曾料及竟然會有此一手,由是在那馬猝然的一個倒翻勢子裡,把他身子整個地倒折了出去!
雪橇板上原本放置著大小七八件東西,分作七八下飛了出去,有的在空中抖開來,金珠細軟,綾羅綢緞抖了個滿地都是!
虯髯大漢半截鐵塔似地落下來,“噗——”一聲,像是打入到雪地裡的一根鋼樁子,足足陷入到雪地裡有三尺深淺!他身子巍然而立,屹立不動,這份子不倒的豪勁兒,可真是駭人!
長髮人天衣無縫的一招,似乎有了偏差——
誰也料想不到那個虯髯大漢竟然沒騎在馬上,否則的話,只此一刀足可由他股下直貫入腹,也同那匹棕色健馬一樣地暴死雪原!
再想退一步!
長髮漢子的刀如果慢出一步,改由雪橇下直穿上去,對方那個虯髯大漢即使不死,也得重傷!
一刀不成,少不了雙方勢將一戰!
長髮漢子騰起的身子,兔起鶻落,緊綴著那虯髯大漢的身子直墮而下,掌上的“雪花長刀”劈風直下,有如一道奇亮的電光直劈向虯髯大漢那顆亂髮蓬鬆的頭顱!
虯髯大漢當然不是弱者。
在對方疾如電光的刀鋒之下,他那半截鐵塔般的巨大身體,忽地旋風般地轉了出去——
這當口,那對纏繞在腰上的流星錘,就像是兩團明月般地旋空而起。
流星錘之後是一條匹鏈般的銀色長鏈,那條長鏈忽悠悠地蕩空而起,不偏不倚,正好迎在了長髮漢子砍下的那口長刀刀鋒之上!
“嗆啷”一聲脆響,雪花長刀的刀鋒滑著流星錘的鏈子,爆出了一天的火星。兩個人在對敵上來說,可是都夠滑溜的,雙方一沾即離,像是離穴的兔子,又像是滾空的巨鷹!
長髮漢子的確夠精明的!
他身子不得不閃出去,為了是躲避剩下的一隻流星錘,可是對付這類又長又狠的玩藝兒,越遠越危險,單刀無論如何接不住流星錘那麼沉重的分量!
長髮漢子顯然清楚得很,是以在身子方一縱出的當兒,雙足一頓,一個虎撲之勢,再次地向著虯髯大漢身上撲了過來!
兵刃學上有所謂的“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長髮漢子所以要欺近他,當然是旨在利用這一個“險”字!
他身子疾若流星地縱過來!一口刀分心就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