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主意吧。”婆子訕笑道。
“什麼主意,”帛兒叉腰,向四周的護院們瞪眼道,“快打呀,你們不拿出真本事打走那條瘋狗,還讓我一個婦道人家上陣不成!”
護院們聞言面面相覷,帛兒四處宣傳她是燕王爺的義女,打死人也不用她償命呀,說不定連追究責任都追不到她身上。再看一眼她面上故作鎮靜,實則雙腿在篩糠的樣子,他們就更不敢聽她的話了,將帥不行令不行,她一個陪睡的女人有什麼腦子?
而另一頭,領著瘋癲痴笑的姝琴來鬧園子的關墨,聽見帛兒喚他為“瘋狗”,登時就真的發了瘋,一掌轟倒一棵樹,然後大跨步地向著帛兒走過去,直嚇得帛兒花容失色,拉過一個青年護院作擋箭牌護在身前。那青年護院見關墨又舉起一隻手掌,掌上有黑紫相間的妖冶罡氣,吃這麼一掌,誰還能有命在?登時自衛意識佔了上風,抱頭迅速蹲下,把身後躲藏的帛兒給亮出來。
帛兒平日裡見得最多的就是侍女掐架,廚子殺雞,現在見有個打人很厲害的大男人舉掌來打她,立刻嚇得掩面尖叫,“啊——”恰在此時,她餘光瞄見一個奶孃打扮的女人抱著個一歲嬰孩兒經過,認出那是蕭素心的兒子。帛兒立刻指著他們大喊了一句:“你們不是要找孩子嗎,他就是這園子裡唯一的孩子,你去看吧!”
見關墨果然不再把目標瞄準她,帛兒顫抖著雙肩鬆了口氣,想起那一晚子夜,她被何當歸撞進荊棘叢中,當時她大聲呼救叫人,想讓別人看看何當歸有多麼惡霸,把她撞得多傷,可喊破嗓子最後只叫來一個蕭素心,上來就扇了她兩個耳光,讓她去別處鬼叫,別吵到七爺睡覺。從那之後,帛兒就深恨蕭素心,想到她還沒過門就有個兒子傍身了,帛兒更是嫉妒到眼熱。
關墨拐了個彎,走過去看那奶孃懷中抱的孩子,幾步遠的距離外,他就認出那孩子不是他的“雙胞子”。腦中卻想到了別的事,一時忽略了身處的環境,思緒飄向了別方——
他於三年前投靠東廠總管曹鴻瑞,常見到曹鴻瑞的義子曹剛直在民間蒐羅女子和孩童,專供他和他義父的口腹之慾,在奢華的地下廳殿中大享人肉饕餮盛宴,那景象真是慘不堪言。他想斬斷跟曹氏父子的關係,脫去東廠密探的官皮,可是東廠的規矩是死契,除非有重大貢獻,才能提出辭呈,否則就得一直一直做到死。
從那時起,他就時常噩夢頻頻,夢裡遺精,床事不能抖擻振奮,性慾卻反而比從前高漲幾倍,除了在坊間獵豔尋芳,他還酷好龍陽之樂,最喜愛一名十多歲的小宦官。只有在強烈的床笫高樂裡,他才能淡忘曹氏父子大啖人肉宴的可怕情景。
可這一回上元武林大會,東廠也遣了不少人來揚州,其中就包括飛鴻爪曹剛直。說也奇怪,自從他來了揚州,揚州城中的孩童、嬰兒幾乎以每日十人的數量驟減。而且都是在自己家裡、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少的。在此之前,揚州從未發生過如此大宗的孩童失蹤案,那些處理過上萬拐賣小兒案件的捕快也說,世上絕不可能有如此手眼通天的柺子。誰能鑽進揚州羅家裡拐孩子去?開玩笑。
關墨收到密函,趕去曹剛直在揚的臨時豪華宮殿,一進對方屋子就見他在吃一碗豆花肉糜,看色澤分明就是……關墨聯絡近日發生的孩童失蹤案,很難不將兩者聯絡在一起,也很難不去想,曹剛直碗中肉的來源是哪裡。
關墨自詡也是個邪道中人,卻跟曹剛直那種真正的邪君尚有距離,見了把人肉當正餐吃的事,也是避之不及。就算心裡有懷疑,也斷然不敢點明瞭說的。
可當天下午,關墨回到關府,就聽說姝琴給他生的那一對“雙胞子”也丟了,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就覺得之前自己跟曹剛直辭別時,對方投射過來的那一個眼神,裡面滿是意味不明的嘲諷。難道說,曹剛直已把他的利爪伸到他關家、伸到他孩子頭上來了?!這麼一琢磨,他登時就熱血衝頭,燒了心了。
那姝琴是個知心女人,除了那費盡百計都弄不到手的何當歸,姝琴是他近幾年最上心的一個女人,比一百個何當歸加起來還乖巧可心。再加上姝琴生出的孩子有問題,他直覺得是自己少年時精血空耗,傷到了根本精元,才害孩子生而就有殘疾,他心裡不免愧疚。所以姝琴瘋了一樣的找孩子,他雖然估計著大半是找不回來的,可還是縱容著姝琴沸反盈天的哭、鬧、找。其實知道內情的人都有數,那對小兒根本活不過滿月。
不過在關府裡吵鬧,終歸是失於體面,他們關府可是達官貴人來揚州時必定要叩門拜訪的富貴地。於是,關墨就將姝琴挪到了他在城郊的別院裡,叫丫頭奶媽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