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差點當場就背過氣去。從來家裡有爺們兒得了這病,當媽的只會幫著死瞞,絕沒有隨便往外說的道理。這是親媽還是仇人呢?
他氣得渾身直哆嗦,東西也顧不上買了,馬上回家想找楊老太問個清楚。偏偏對方還興沖沖地拉著他,說什麼去了外地的大師終於回來了,讓他馬上去看病。
那一刻,對著一臉邀功的楊老太,羅至然用盡了這輩子所有的忍耐力,才沒有一巴掌扇出去。
但激烈的爭吵仍不可避免。可吵了半天,羅至然絕望地發現,楊老太壓根兒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在她眼裡,把他的面子丟在別人腳下踩、讓他以後再抬不起頭來這種行為,叫做有病不能瞞著,這麼做全是為兒子好。
吵了半天發現溝通無能,羅至然索性放棄了這個打算:“你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搬家。”
“搬家?搬去哪裡?”楊老太不樂意了,“你說不會在省城長住,租房又貴,陳婉然雖然年紀大了又給別人生過兒子,但這點上還蠻知趣的,知道把房子借給我,討好我這個未來婆婆。我在這兒住了幾個月,地方熟了熟人也多了,我才不搬。”
別的猶可,聽到有熟人幾個字,羅至然頓時情緒失控,歇斯底里地大吼道:“你不搬家!你要留在這兒讓他們嚼一輩子的舌根嗎?你是想讓別人看我一輩子的笑話嗎?!你這算什麼媽,連仇人都沒你陰毒!”
一聽這話,楊老太頓時拍著大腿哭叫起來:“作孽啊!我這是養了個什麼兒子,居然說當媽的是仇人!不行,這口氣我咽不下,我要叫人來評理!我們到外頭說去,讓別人來說說,做媽的辛苦把兒子養大,卻落了個仇人的下場,天底下有沒有這樣的道理!”
她一邊乾嚎著,一邊去拉羅至然,見拉不動,又跑去開啟大門,站在門口大叫大嚷,把對門和樓上樓下的鄰居統統引了出來。
見有熱鬧可看,鄰居們自然樂意奉陪,一邊樂呵呵地勸著楊老太,一邊豎起耳朵蒐集第一手八卦資訊。羅至然臉黑成了鍋底,恨不得甩上門把這堆傢伙統統隔開,但卻不得不強忍著去勸楊老太。
但他越是勸,楊老太就越是來勁兒,口沫橫飛地數落兒子的不孝,又再三強調自己是一片好心。聽得周圍的人都忍笑忍到快破功,羅至然卻是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副恨不得找條縫鑽下去的模樣。
眾人正圍觀得津津有味,突然,一名披頭散髮的女人從電梯衝了出來,腳下的拖鞋甩得趴嗒趴嗒響,像陣狂風一樣刮到了羅至然面前:“你為什麼要偷偷跑去z省壞我爸的生意?!”
羅至然正被楊老太攪得昏頭脹腦,見陳婉然也來了,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趕緊把她哄撮帶走,自己拼命隱瞞的隱疾一番苦心豈不是全白費了?!
沒有哪個女人能忍受自己的另一半是個廢人,更何況他們還沒有結婚,更何況他還對陳家的家產垂涎不已。當下,羅至然趕緊拉住陳婉然,親膩地說道:“婉然,有什麼話咱們進屋慢慢說。”
說著,他又反手去拉楊老太:“別丟臉了成嗎?快和我回去。”
陳婉然對羅至然很有幾分感情,見狀不禁一愣:“這是怎麼了?”
楊老太見她過來,羅至然的態度一下子軟了,心裡不禁來氣。撇了撇嘴剛要說話,卻聽羅至然搶先說道:“沒什麼沒什麼,一點小事而已,老人家愛較真,一時話說僵了不依不饒。你來得正是時候,倒幫我解圍了。”
楊老太本來就看陳婉然不順眼,已經是在忍氣。再聽了兒子這話,心裡邪火不禁一竄老高,指著陳婉然的鼻子就罵了起來:“我們母子說話,你來摻合什麼!你男人生病了你也不知道好好伺候著,你這種媳婦兒要來有什麼用處!”
陳婉然對這個準婆婆也相當討厭。以前還能假惺惺地客氣下,現在見對方公然撕破面皮,不禁大為光火,但又記掛著羅至然,一時也顧不上和楊老太對嘴,趕緊拉著羅至然問道:“你生什麼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羅至然此時深極了母親多嘴,偏偏面上只能陪笑:“沒什麼,一點小問題而已。真沒什麼。”
他滿心要把這件事兒給圓過去。可惜的是,似乎連老天也不站在他這邊。話音剛落,一個吸著鼻涕抱著籃球的小鬼咚咚咚跑上樓來,見人都圍在這裡,不禁好奇地擠進來看熱鬧。一眼看見羅至然,頓時想起了早上的事:“羅叔叔,你還沒告訴我,小鳥不行是什麼意思。”
羅至然的笑,一下子僵在臉上。
偏偏楊老太還梗著脖子不以為然地斥道:“小鬼頭別學大人的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