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另一種毒藥,摧心散。胡凡明說,或許能以毒攻毒。只不過這希望猶如摘星攬月般渺茫,若不成,會死得痛苦之極!〃
他娓娓而談,恍惚迷惑的微笑掩不住絲絲縷縷漫延在眸中的絕望。
他從腰間摸索出一把匕首,泛著幽幽的藍光,冷光迫人。
他的聲音紉執而微涼:〃你無須擔心,若不成,我會親手替你了斷!不教你受半點痛苦!〃
我很想問他,既然明白我,為何不讓我徹底心灰意冷離去?為何要來見一面?我們已然錯過許多,不在乎多錯一回。然而,我已然語不成聲,淚如雨下。
他一直緊握成拳的左手,攤開來放在我面前,一顆玉白色,如同珍珠般美麗的藥丸,瑩光熠熠,光華四射。
我咬著唇,渾身顫抖,勉強開口:〃不要!〃你終於不再高高在上了麼?
他不說話,只將藥丸納入口中,定定凝視著我。那雙黑眸,盛滿決絕與荒涼,它們終於不再冷漠無情。
我大驚,伸手去掰他的嘴。他俯低覆上我的唇,我不敢猶豫,啟唇相就,藥一入口我就知道中計,蠟封的藥丸。
我惱極,怨自己總是棋差一著。拼力欲推開他。他輾轉霸道,熾熱的唇舌堅決吞噬了我的呼喊。心跳與呼吸都不復存在,天與地也消失不見,只有他唇舌間濃烈熾人的氣息,柔情馥郁,讓我貪戀迷失。
我回吻他,以奔放而熱烈,無法拒絕的纏綿。他狂肆霸道的舌掀起喧然濤浪,我如同一葉扁舟,隨波逐流,起伏由他。
只此一次。他的失態告訴我,機會有多渺茫。他為此付出多少艱辛努力,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最後的最後。
淚水在唇間流淌,冰涼,鹹澀。這個吻,絕望而瘋狂,傷楚悽悽。書寫著我們悽楚的過去,無望悲哀的未來。
胃中翻江倒海劇痛起來,我忍不住扶著腰蹲下身去。他攬緊我,將我擁在懷中,緊貼他的心口:〃薇薇!我,在。〃
他輕輕撫過我的臉,手心濡溼冰涼,指尖微顫,溫柔徘徊在我的眉間、唇邊、耳畔,每一次輕觸都流淌著眷戀不捨。他深深凝望著我,眸中暗光流轉,愈見幽深,柔情繾綣。
我恍惚痴戀地望著他:〃他們都待我很好,我不願意左右為難,我不能負了他們。然而,說到底我是不願意負了自己,我想要心無愧疚地活著。你曾經問我,何以能夠笑容清澈如水?你曾經贈詩一首,問我:紅顏雲易改,可似水常清?〃
我吸一口氣,強忍不適,勉強說:〃我的回答是可以。只是這樣的清澈,需要心靈的清透與自由,不能背上沉重的包袱。所以我只能如此。〃
他的眸中波光閃動,緊抿的薄唇輕微抽搐著。
我輕籲微笑:〃我還是原來的我!〃
一滴清淚,順著他的眼角,緩緩滑落,悲愴和痛楚在他眼中一點點漫延。一滴,兩滴,漸次洶湧,無聲滴落,滾燙灼人,染溼我的臉頰。他哽咽難掩:〃薇薇,我再也不會放開你!〃
淚水氾濫,堅強撤退。一切不敢想起冰封的塵事,如決堤的江水般,洶湧氾濫。
我其實是知道的。而你不知道。
那些敲打在屋簷的桃紅蕉綠,那些在風中嗚咽的情思,都是我不敢碰觸的傷痛屈辱。愛未斷,情已傷,回憶悲涼。
那些歲月靜好,是我用多麼艱難固執的力量平復心境,得來的〃好〃。我只是不斷在心中重複〃敝履〃二字,讓自己不再想起你和那些事。
竹笛折斷,曲音不散,那首伴我無眠、無聲歲月裡的相許,常常縈繞在心間,不思量,自難忘。
我假裝不記得,假裝忘記,狠狠埋葬。時光的流轉卻讓這些死而不僵的餘孽,生長出一枝瘋長的藤蔓,斬了草,除了根,春風不吹,它也兀自生長不休。我說它不知名,然而我其實是知道的,不過是〃思念〃二字。
他們都來過,或喜或憂或怒或怨。只有你,不肯捎來半點音訊。於是,我的思念變得很可笑。你唯一的訊息是育有龍子,嗯,我笑一笑,搖頭而過。我甚至連怨懟的資格都沒有,我憑什麼?然而,我卻記得很清楚,二年六個月零十天,山長水遠,歲月的距離。
其實,我只不過期望轉身之後,遺落在時光背影中的,不是一幅幅沉默哀婉的山水畫。我想要一楨楨鳥語花香、明媚溫暖的油畫。如此,縱然天各一方,獨自前行,這些微溫的心事,微暖的幸福,能光影串綴、芬香繚繞,撫慰孤獨。
我不過是:縱然欲盡棄前情,終究意難平。
你的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