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喜慶,好不熱鬧,好不祥和。
閉戶,關窗,蓋被,掩耳,依然聲聲侵耳。或許,不是侵耳,而是沁心。
終於,放棄,出門,佇立,凝望,試圖將自己融入這一片極至喧囂之中。至少,這喜悅的人群,能不讓我感覺到一人煢煢,形影相弔。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而今滿月依舊,卻是人獨立。我的滿腹傷心事,竟是唯有春風秋月知麼?
身後傳來腳步聲,我不敢置信,會是他麼?延禧宮,此刻會有誰來?想見卻不敢見,欲走還留,不敢回頭,僵直站著。
暫憑杯酒長精神
〃是我。〃我想此刻的我一定滿臉不由自主的失望。轉過身去,看向來人。
十四一臉憊懶笑意,問道:〃失望?〃
我一臉笑不由衷,反問道:〃看戲?〃我記起十四曾說過的話,〃日後十三哥大婚,可別我被瞅見你哭天抹淚兒的。〃
十四不語,不笑。眸中絲絲探究,尚有幾分令我惱恨的同情。我不是棄婦。雖然在他們眼中我是。我福下身去,中規中矩,〃十四阿哥吉祥,奴婢告退。〃
十四一把拉回我,真要命,我的左胳膊。痛吟出聲,十四立即鬆手,問:〃還沒好?〃他那日並不場,居然知道?我有些驚疑。只淡淡道:〃好了。只是不能再由人隨意扯來扯去!〃
十四輕笑一聲,說:〃想喝酒麼?奇貨居百年女兒紅,上回你做東,今日我請你,如何?〃他的神情是平素少見的真誠和坦然。
喝酒,不失為排遣寂鬱的好方法,又曾經領教過十四上佳酒品,暫憑杯酒長精神也罷了。我想也不想答道:〃好。〃又問:〃你不參加婚宴麼?要不要緊?〃
十四曬然道:〃那種場合,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實在是可有可無。我向來如此輕狂,何曾有誰去理會?〃我禁不住啞然失笑,十四,他的確放浪形賅如是。
一路無言,默默跟隨。原以為是潛出宮去飲酒,不曾想卻是來到阿哥所,十四舊居。〃傲逸閣〃為其名,〃傲然歌一曲,一醉濯纓人〃為其聯。
十四亦微仰頭看著匾額,輕輕嘆息,道:〃許久不來,本不覺什麼,今日重遊,才知心中其實想念得緊。〃
我看著題詞,笑道:〃這傲字與你再匹配不過,你又愛飲酒,真是居如其人。〃
十四對我會然一笑,解釋道:〃阿哥所每間院落的名字皆由主人自取,於是,阿哥們便各顯神通,立意自己心中所喜所想。如此這般當然居如其人了。〃原來如此。十四笑問:〃你猜猜十哥的屋子叫什麼?〃
我靜思片刻,心念一動,笑問:〃可是極難寫的那兩字?〃十四莞然而笑,點頭道:〃不錯,饕餮居。〃想到十阿哥饕餮美食的妙樣兒,我與十四相顧大笑。
進得屋內,一張水曲柳木几上擺著幾樣小菜,其中一道是〃肉珠膾豌豆〃,兩大罈女兒紅,確確實實出自於奇貨居。我看向十四,感激道:〃有心了!多謝!〃十四微微一笑,說:〃坐!〃
除去十四那一段莫名的少年愁,我本就與他無甚交集,自從去年我生日與他斗酒後,更少往來。偶爾遇見更是帶著幾許尷尬,幾許不自在。此時,亦然。
屋內氣氛一片寂靜沉悶,十四不語,我亦不言。惟有清脆筷箸聲,杯盞聲。我只是低著頭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有幾分醺然,卻不肯醉。
十四放下酒杯,嘆一口氣,道:〃酒入愁腸。。。。。。〃
我笑著打斷:〃放心,不會化做相思淚!〃
十四的嘴角漾開一絲輕笑,半眯著眸瞅視著我,黑眸中透出一片深幽。我斜睨著他,學著他憊懶的腔調:〃怎麼?喝不過我?怕了麼?〃
十四薄諷道:〃你竟真以為酒量好得足以喝倒我?〃我點點頭,毫不客氣地說:〃不是較量過一回麼?你輸了。忘了?〃
十四手指一嗒一嗒敲擊著桌子,慢慢地道:〃上回喝至三十杯你已然不濟,三十五杯強弩之末,四十杯是你的極限。不是麼?〃我靜心回想了一下,的確如此。他居然計算得如此精確,以他當時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做到。我心中一凜,除非他是故意輸了給我,有心放水?
我訝然道:〃你。。。。。。〃十四頷首道:〃是。〃停頓一下,嘲弄道:〃你那麼拼了命的喝,為的只是不願嫁我。我若是和你真槍真刀硬拼贏過你,只怕你也要自尋短見。豈不無趣?更何況,我也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和兄弟起了嫌隙!〃
十四的這番話雖大有瞧不起女性的輕蔑之意,在我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