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地看著我道。
〃妥了。帶路吧。〃我簡單答道,跟著他們走出宮門。
宮外停了一座紅頂軟轎,頂上薄薄覆了一層雪,轎伕們垂首而立,見人出來,早早地掀了轎簾,我心知是為我準備的,不待陳一林說話,一步上前,老實不客氣地坐了進去。陳一林一愣,大概沒想到我是這麼地痛快乾脆,孰不知我要製造的就是這效果。
他抑揚頓挫地喊了一嗓子:〃起轎!〃
〃且慢!〃我開口制止。〃哦?姑娘又有何事?〃陳一林不耐地問道。
我一笑,道:〃陳總管,采薇有幾個問題請教。您看現在是什麼時辰?〃陳一林有點兒不解答道:〃現下天還未黑,大概酉時三刻吧!〃
我接著問:〃您在宮中呆了這許多年,依您看這宮裡的人是好事兒的多些,還是安守本份的多?〃陳一林更顯納悶,卻老實答道:〃依奴才看還是好事兒的多些!〃
我又問:〃您在太子身邊多年,想必對太子的喜好很瞭解!依您看太子是隻打算今兒個見我一回呢?還是想常常恩典我呢?〃大冷的天兒,陳一林的額頭已經密密出了一層汗,他不答話,只直直地盯著我看,神色間卻已沒有了方才的不耐和厭煩。
我淡淡地道:〃太子位高權重,聖恩眷寵,旁的人自然不敢說什麼。我一小小宮女,被人捏個把柄,拿個錯,要打要殺的易如反掌!陳總管為太子辦事的確是很盡心,可也太過盡心了,旁的不說,就您剛才喊那一嗓子就不知被多少人聽了去!〃我停下來,掃了一眼陳一林,他已白了臉,看樣子是被我唬住了。遂接著道:〃今兒個您這轎子停這兒也挺長時間了吧?瞧瞧這頂上的雪,沒一個時辰,積不下來這許多!來來往往多少人看了去,您心裡頭有數兒是不?〃
陳一林神色更加難看,他一拱手,恭聲答道:〃還是姑娘思慮得周全,老奴一時大意疏忽了,回去必向太子稟報領罰!〃
我微微一笑,道:〃陳總管客氣了,咱們都是當差的,也都想把差辦好了不是?別動輒罰罰罰的,再說了,今日之事還有得補救,只要你我不說,太子又怎能得知?〃
陳一林面有喜色,趨上前來問道:〃依姑娘的意思是?〃
我笑了笑,卻不由的偏過頭,不想看他那副尊容,道:〃咱們照舊起轎,只不過,咱們先不去毓慶宮,咱們先去東六宮逛逛。今兒臘八,宮中人、轎本就多,不多咱這一頂,就是見著咱們從寧壽宮出來的人,也是想著是太嬪和娘娘們串門子,而不疑有它。您看呢?〃
陳一林看著我,面無表情,我心跳加速,暗想:又被這老狐狸識破了?半晌,他問道:〃可是這晚歸了,太子責罰下來怎生是好?〃我心中一鬆,原來他在擔心這個,看來這位太子爺的確很會調教人,對下人一定很嚴苛。我想了想,說:〃陳總管不用擔心,就說轎子途中壞了,這事兒我來說,您放心!〃〃既這麼著,老奴先謝過姑娘,就按姑娘說的辦!〃陳一林這老狐狸終於鬆了口。
〃呼!〃我長出一口氣,發現手心裡都是汗。我這麼的費勁心思只為了能給小德子爭取時間,八阿哥是封了爵,在宮外建了府的,這來回一趟順利的話至少也得一個半時辰。而從寧壽宮到毓慶宮再怎麼磨蹭最多也只得半個時辰。去東六宮這麼一繞,至少費掉半個時辰。而憑我的〃冰雪聰明〃和太子周旋個一時半刻的應該沒有問題。怎麼著也得耗到小德子搬來救兵。
還有神秘法寶,我掏出企鵝荷包,小寶貝們都老老實實待著呢,一個個白嫩嫩的,閉著眼都不看我,哼!不看我,我也要把你們吃掉!
天!只覺胃中翻江倒海般的,直辣得我涕淚俱下。。。。。。
聽得轎外陳一林吩咐道:〃前面就是延禧宮,裡面沒人,停那兒歇歇吧!〃
延禧宮,我心念一動,掀了簾子一角看去,依舊是冷冷清清、孤零零一座黑影。
〃陳總管,敢問這延禧宮為何無妃嬪居住?〃我掀了簾子問道。陳一林笑道:〃姑娘進宮日子尚淺,自是有所不知,這延禧宮原是敏妃娘娘居所,敏妃娘娘一直深得皇上聖寵,四年前娘娘薨後,皇上下旨這延禧宮不得入主新主子,就這麼一直空到現在了!〃
原來是這樣,我心中暗歎:歲月最是無情,物事人非,人去樓空,只徒惹未亡人傷悲。
又想起白衣十三哀傷柔情的目光,心思竟糾結了起來。這是在思念麼?我一驚。極不想在此時〃故地重遊〃,於是對陳一林道:〃陳總管,這兒既沒人,咱們這轎子反倒惹眼,不如還是繞著東六宮慢慢走一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