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張古舊的老照片,定格在了一個特殊的時期。
“咱們去租房子吧?”李氏提議道,她緊緊地拉著兩個女兒,生怕弄丟了誰,可是站在人群裡,她卻不知道該向哪個方向邁步,於是隨意攔住了一個過路的婦女,問她:“大姐,我們想在附近落腳,你知道哪裡能租房子嗎?”
雪蘭簡直有捂臉的衝動。
果然,人家笑著擺擺手:“我也不熟,你們去問別人吧。”
李氏又要去問別人的時候,雪蘭趕緊拉住了她,說道:“你快別問了,跟我走吧。”
“你去哪兒?”李氏驚奇地看著她。
雪蘭帶著她們來到了一個報攤前,對擺攤子的人說:“給我一份有租賃房子的報紙。”
攤販隨意翻了翻,遞給雪蘭兩份報紙道:“一分錢。”
雪蘭接過報紙,然後和三姐一起看起來。
報紙上租賃的資訊很多,三姐看了,卻一頭霧水,她對北平的地名很陌生。
“要不咱們先去住旅館?”三姐提議道,她望望火車站附近的一間旅館,露出了嚮往之情。
“在旅館住一夜,去租房子能住半個月了。”雪蘭搖搖頭,然後點了點報紙上的一條資訊說,“咱們就去這裡。”
她率先向一個公交車站走去。
李氏焦急地喊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雪蘭說:“你們跟著我就對了,保證走不丟。”
這時候已經有公交車了,雪蘭對著站牌看了半天,然後帶二人上了車。車票7分錢一張,有點貴,坐了很久的車,又走了很遠的路,她們終於來到了一個蓋滿破爛小樓的地方,房子一排排的,巷子裡又髒又亂。
在這裡隨便一問,就找到了賃房子的人。
雪蘭說:“我看到報紙了,你們這裡租賃20平米的單人間是嗎?”
房東見是個小女孩跟他打交道,也不在意,點點頭說:“一個月四塊銀元,不包括水電,租嗎?”
“四塊?這麼貴!”李氏插嘴道。
“四塊算便宜了。”房東也不多廢話,來這兒租房子的都是窮鬼,愛租不租。
“租。”小女孩說,“有床嗎?”
“有一張雙人床,竹子的,有一個小壁櫥,別的沒有。”房東領她們走上了黑漆漆的樓道,樓道里一股尿騷味,他開啟二樓的一個房間說,“就是這兒。”
這是個單人間,普通臥室大小,一張床就佔據了半間屋子。有一個小窗戶,窗戶上沒有玻璃,冷風‘颼颼’地吹進來。
儘管如此,她們也找到了一個能落腳的地方,可以安安穩穩睡一覺了。
這時候已經傍晚了,雪蘭本想出去買點吃的,李氏卻不肯。
“天黑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咱們就別出門了,餓一晚上死不了人。”
雪蘭簡直無語了,小女孩抓了抓頭皮,已經一星期沒洗頭了,癢癢的受不了。
這天晚上,三人擠在一張床上睡了,身邊的李氏睡得很死,鼾聲震天。
第二天天亮了,李氏才敢帶兩個女兒出門。
她現在有什麼都先問問小女兒的意見,不光是因為這一路上小女兒領著她們,更因為她表現出了一種萬事有數的態度。
李氏並不覺得女兒奇怪,她心裡還挺自豪的,覺得小女兒聰明,能識字看報,比她這個當孃的強一萬倍。
三姐卻是驚奇,自己的小妹妹還挺大膽的,領頭在陌生城市行走,也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想到過去劉老爺經常誇讚五姐聰明,這一路上還真多虧她了。
這附近有不少雜貨店,都是小買賣,東西很便宜,三個女人買了一路。
兩包棉花4元1角,六米棉布6元8角,她們準備回去做棉被。又買了煤油燈、煤炭、盆子、鍋碗等,還買了兩塊木板,幾個釘子,最後她們花五角錢,買了五個茶葉蛋和十個白饅頭。這年頭吃的東西其實不貴,不過大部分窮人也是拿不出這五角錢的。雪蘭她們看似節省,實則浪費,可誰叫她們都沒出過門呢。
回到家後,李氏喜滋滋地坐在床上縫棉被。
雪蘭踮著腳,用從房東那裡借來的錘子,往窗戶上釘木板。
三姐在數錢,她數了兩遍,細眉輕蹙:“娘,咱們只有十五塊錢了。”
“別擔心。”李氏說,“我這裡還有兩根銀簪子,還有……”
她壓低聲音道:“還有一對金墜子,這是早年生你的時候,老爺賞給我的。”
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