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岸了,一把莫須有的火燒過來,什麼都灰飛煙滅。
鏡花水月註定是要一場空的。像個瘋子夜奔兩個小時,闖進徹夜不休的小賣部要了菸酒,抱膝蜷在宿舍公寓門口直到天明,一顆心抖到幾近痙攣。
大清早,宿管員過來開門把我搖醒,笑著說:“昨晚玩瘋了吧,過幾天就各分東西了,這心情我理解,前面幾屆的學生比你瘋狂的都有。快回去梳洗梳洗,你們班今天不是說要拍畢業合影的嗎?”
眯著眼,扶著牆壁爬上三樓,在自己寢室門前敲了半天,直到隔壁探出頭來說:“快別敲了,屋裡沒人,文琳唐寧寧她們昨晚去唱卡拉OK了沒回來,到處找你呢,你怎麼手機也不帶。”
“哦,在充電。”我把包裡的東西全倒出來,蹲在地上找鑰匙。然後開門,書桌上堆放了好幾本厚厚的留言簿,隨手翻了翻,有文琳的、唐寧寧的、姚佳的、陸逸風的、程海林的……我拿起熒光筆,一本一本地寫,遲來的眼淚此刻洶湧而出,很快模糊了視線,我看不清自己的字跡,可是我還繼續寫,我只是想找點事幹,我必須找點事來幹。
拍畢業合影的時候,我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去了,除了我們寢室的,沒有人問我怎麼哭了,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哭是被允許的。畢業就失戀,屢見不鮮。
我給何琥珀打電話,她大概是在片場,語氣透著不耐煩,不住地催促我快說。我將手機握得發燙,低聲說:“你知道爸爸當年為什麼要停職半年嗎?”
電話那頭忽然沒了聲音,我咬唇等待,聽見她語氣生硬地說:“問這個做什麼?”
“他們說,爸爸因為和一個女學生曖昧不清,發生感情糾葛,被學校強制性停職,後來那個女學生還為爸爸跳樓自殺了,是不是真的?”我訥訥地陳述著童可舒所謂的找專人調查求證出來的結果,心中一片茫然。
05。旋轉木馬(6)
“是不是真的?”何琥珀重複了一遍,發出兩聲尖銳的笑,“何碧璽,你腦殼壞掉了嗎?”
“你告訴我有沒有這回事?”我把下唇咬出血。
“何碧璽,你居然敢這麼問!枉爸爸生前那麼疼你,你居然也相信。”
我猛打了個激靈,急得大叫:“不,我不信,我不信!”
“很好,你要是敢信他們的鬼話,我現在就飛過去砍死你!何碧璽我告訴你,這話我當年聽了不下十遍,可是我跟媽媽都相信爸爸的為人。是我妹妹的話,就去撕爛那些人的嘴。”
我破涕為笑:“好。”
何琥珀沒料到我答應得這麼爽快,愣了一下,訕訕地說:“好什麼好,尋我開心啊?你也知道我隨便說說的,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就搞不懂怎麼還有人這麼無聊……對了,到底是誰跟你說的?”
“就是無聊的人唄。”
她好像嘀咕了一句什麼,我沒聽清楚,問:“什麼?”
她不樂意了,兇巴巴地嚷:“什麼什麼!沒別的事趕緊掛,我要拍戲了,好好的心情都被你這個丫頭片子破壞光了!”
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京片子,倒把我怔住了,笑著說:“跟你配戲的是不是有北京帥哥啊?”
“關你什麼事?哎,你還有完沒完?掛了!”說完就把線掐了。她現在沒事求我,也不用跟我扮客套玩虛的了,又恢復了以前那“看你就是不爽”的女王模樣,這樣的何琥珀反而是我比較能接受的。
她說我把她的心情破壞光了,可我的心情卻好多了,把手機塞進褲袋裡,去體育館看大三的那幫男生打籃球,隨後收到何琥珀的一條簡訊。
“周諾言有新女朋友了,你還不趕快滾回來搶。”
我哭笑不得,一時玩心大作,給她回過去:“搶不過人家啊,美男到哪都吃香。”
過了好久,我幾乎都快忘了這碼事,手機簡訊提示音又響了。
我開啟來看,一個字——“切”。
又旁觀了一會兒,我捲起褲腳下場,乾淨利落地投了幾個三分球,班主任的電話打過來:“碧璽,你趕快到我辦公室來,現在馬上立刻!”
我笑嘻嘻地說:“好好,瞧什麼事把您給急的?”
“你的學位證書讓人給扣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猶如警鐘長鳴。
童可舒一個電話打到校長那裡,我的學位證書立馬被教務處凍結,理由是我蓄意傷人,據說經校長多方勸阻,童可舒打消了報警抓我的念頭,為了息事寧人,老班讓我去醫院賠禮道歉。
“不,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