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絕對正確的,但卻絕不會輕易改變。
也許正是因為他有這樣的原則,所以他才會與那些“君子”、“俠客”們不同。
高牆。
高牆上生滿了凌亂的莠草。
青青的莠草,俯仰於暖暖的軟風之間。
外面已是肅殺的嚴冬,但這裡卻還是溫暖如春天。
因為“玩偶山莊”本就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就和“蕭十一郎的家”一樣神奇。
更何況,這裡還有人。
人在高牆內,哀怨如遠山上皚皚的白雪。
因為雖然看不見人,卻能聽到人撫琴的聲音。
琴聲哀怨而悽美,似是向人訴說著無盡的悲愁、無盡的孤憤,縱然是在這有鮮花、有綠葉、有陽光、有草木清香的園子裡,亦如是在一望無際的廣漠,颳著徹骨寒冷的北風,有一瓣清幽皎潔慘淡的殘月。
蕭十一郎還沒有走到高牆邊,整個人已先醉了。
他當然已聽到了那如泣如訴的琴聲。
他非但已聽到了那琴聲,而且也已分辨出那琴聲的旋律卻正是他的那首塞上人吟唱的牧歌。
只不過他唱的時候是高亢、激越、悲愴、粗獷,在牆內人的手底,那琴音卻變得憂怨、悽婉、抑鬱、細膩。
蕭十一郎當然能想到這撫琴的人是誰。
其實,他已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曲子了。
在蘇州躲了一年多,只要他到煙渚島上,“臨波小墅”旁,他就能聽到這曲子。
現在,他重又聽到了這曲子。
他竟彷彿有些木然,有些不知所措。
沈璧君就在高牆之內,只要越過高牆,就能看到她,就可以結束離別,開始相聚。
可是蕭十一郎站在高牆下,角門邊,他竟彷彿已沒有力氣推開那虛掩的木門。
他是不是害怕承受不了相聚的喜悅和激動?
敬告讀者:《續蕭十一郎》共二十五章,後八章請登陸小說讀寫網閱讀。由於協議在身,後面的章節暫時不能在起點全部奉獻,我對此引起的不便深感不安,請讀者見諒。
第十八章 疑是夢中
4
門“吱呀”一聲開了。
這一剎那,蕭十一郎只覺人生之中所有的情感全都襲上心頭。
喜悅和悲愴、欣慰和孤憤、振奮和疲倦、還有那不由自主的激動和莫名其妙的平靜。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四下裡搜尋著,尋找那琴聲,那撫琴的人。
然後他就看到九曲橋後的八角亭裡,正背對著門,坐著一個人,一個女子。
那女子穿著一襲皎潔如秋月、清雅如春雪般的衣衫。
她的頭髮長几七尺,滑如絲緞,軟如流水,壓著她輕而柔軟的衣衫直垂落腰際。
她的風儀恬靜、溫婉、清麗、高潔,美得可以扼住人的呼吸,凝住人的心跳,攫去人的靈魂,奪去人的生命。
就算是隻看到一個背影,也讓人忍不住以為是天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偶而落腳在此。
她前面的一張石桌上,卻正放著一張焦尾古琴。
玩偶山莊顯然已改變了很多。
本來修剪得十分整齊平坦的綠茵草地,現在已長滿了一人多高的蒿草,幾乎掩去了那曲折的小徑。
本來清澈的流水現在已變得濃綠。流水中本來有幾枝極盡妍態的芰荷,現在已變得蓬亂不堪、敗葉滿池。
就連那女子端坐的八角亭,朱欄也已斑駁,綠瓦也已為雜草湮沒。
整個園子看起來已頹敗、殘破、荒蕪、朽廢。
門“吱呀”開的時候,琴聲也嘎然而止。
但那撫琴的女子卻並未回過頭來。
她的身體突然僵硬、停頓,彷彿已不能動作。
蕭十一郎自從第一眼看到那女子的背影,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彷彿已被那女子用魔法緊緊拘住。
他站在門邊,似已無力舉步。
可是他的呼吸卻已不穩、艱難、幾於停頓。
過了很久,他才分開蒿草,慢慢朝著那女子走。
園子彷彿突然變得很靜,靜得可以清晰聽到蕭十一郎分開蒿草走路的聲音。
那女子聽到有人慢慢走過來,整個人都彷彿已顫抖了起來。
她的脖頸僵硬,還是沒有回過頭來。
蕭十一郎慢慢走上九曲橋,慢慢走近那八角亭。
那女子的身子顫抖得更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