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上街時,遇見吳梅。
“她還沒有歸還你的留言紙嗎?”吳梅問。這是自那天送走留言紙之後,吳梅第二次向孟林提起此事了。
“沒有。”孟林沮喪地說。
“那你怎麼不去找她呢?她住在ⅩⅩ宿舍”吳梅說。
問她?孟林為難著。
晚上夜色深沉。孟林躊躇著來到食堂前。遠遠便看見伊雪的宿舍裡亮著燈。孟林徘徊著:我與她從來未曾正常來往過,這又叫我如何開口呢?如此猶豫一陣,這就怏怏不悅地回到了宿舍。
第二天早上,冬霧瀰漫。孟林在演出廳外的大堂裡辦理離校手續時,遇見吳梅。
“她已經回家了。”吳梅如是說。
她已經回家了,那我也該回去了,孟林悵悵地想。
28。
汽車在蜿蜒的公路上賓士著,窗外的山坡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雪。
孟林到家,已經是傍晚,父母及孟濤孟萍都外出了,家裡只有爺爺奶奶。孟林放下行李,和爺爺奶奶談論一陣村裡近來發生的事,這就入睡了。
第二天天氣仍十分寒冷。孟林才起床,母親就向他談起兩個月前學校催繳書學費一事。
“那時你爸接到信,這就慌了,向人借吧,已經是無處可開口;託人貸款,人家又怕你一時半會兒還不上。你爸走投無路,就去鄰村借了兩千元錢的高利貸。後來你姑爺聽說,便叫你爸將那兩千元錢的高利貸立刻歸還了,另從銀行替我家貸了兩千元錢為你匯去。”
孟林聽了,很是慚愧。
春節里人來客往。一些親戚聽說孟林即將畢業了,都替他們家裡鬆了一口氣——
“終於送出頭了!”
“以後就只剩下孟濤與孟萍了。”
孟萍依然貪玩,只是再不如以前那麼快樂了。因為明年和孟濤一起初中畢業她,將面臨著失學的選擇。而孟濤,這次則是鐵了心裡報考縣裡的重點高中。
29。
一天晚上,孟林一家環坐在火爐旁取暖時,母親突然若有若有所指地對孟林說;“林兒,你應該考慮自己的事了。”
孟林聽了,心裡頓時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是喜?是悲?與此同時心裡又有一種被人欺負和愚弄的感覺。而這個人,竟是自己的母親!他感到自己心裡的痛苦正一點點地化作怨憤就要像火山一樣地爆發了。他極力地抑制著自己的情緒。
“什麼事?”孟林故作不解地問。
“交女朋友啊!”母親詫異地說。
“在哪裡談?”孟林仍有些不能自己的。
“當然是廠裡了。”母親說著,吃驚地注視著孟林。
雪正孟林聽了母親的話,心早已同窗外的雪花一樣碎了。他有一種欲訴不能,欲哭無淚的感覺。
“一個廠裡能有多少女生?”孟林忿忿不平地說。
“那怎麼辦呢?”母親臉上的燦爛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轉而愁容滿面地注視著孟林。
孟林本想向母親提起自己與伊雪的事,可是又怕傷害了母親,於是就找了一個藉口去另一間屋裡睡覺了。躺在床上,淚水奪眶而出。其實在他心裡,他早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可是絕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難道他要因此而怨恨母親嗎?不,母親之所以那麼做,也全是為他著想啊!他又想到伊雪,想到那張留言紙。
30。
轉眼寒假就要結束了,一天中午,孟林孟萍及母親在屋裡閒聊時,忽然談到孟萍初中畢業後該何去何從的事。
“萍兒,要不你明年初中畢業後再從頭念一個初中吧”。母親深情地說。
孟萍不肯。孟林也覺得不妥。畢竟孟萍已經十七歲了。何況,誰又能保證三年之後他們家的經濟來源就一定能保證孟濤孟萍同時念高中大學呢?
母親聽了孟萍的話,大概有聯想到自己曲折的身世,就在一旁抽泣起來。
過一會兒,母親離開了,孟林就悄悄地問孟萍:“假如你以後失學了,一面唸書。”
孟林聽了孟萍的話,禁不住地熱淚盈眶了。此時,他是多麼為自己有這樣的一位上進的妹妹而自豪啊!不過在他欣喜之餘,他又在心裡為孟萍擔憂著,因為一面掙錢一面唸書畢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在輕工業發達的沿海更是如此。
元宵節晚上,母親和孟萍都外出了,父親突然充滿期望地對孟林說:“以後等你在ⅩⅩ市裡安了家,我就帶領你母親去城裡走一走,看一看。”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