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關心,都還不錯。”
他的禮貌和生分讓她心臟驟然緊縮,露出近乎疼痛的神色來;他心頭微微一緊,卻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在意。
因為,他們都沒有資格。
“你們的感情……很好吧。”她首先試探。
“沒你說得那麼好,但我們都很努力在經營,希望你也一樣。”他語氣淡淡,卻暗藏犀利。
她頓時被堵得啞了口,不覺慘然一笑,低下頭去,無言以對。
他沉默地環視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那段短暫卻讓他畢生難忘的歡樂時光,有很大一部分都和這裡有關,讓他無法不沉泯於回憶……
在他錯失獎學金那天,她乘著月光出現,問他要不要去喝一杯,他本能地想拒絕,不是因為不想,而是自卑;她卻笑得略帶狡黠,問他是不是怕喝不過她?
血氣方剛的年紀最經不起激將法,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和她並肩坐在了學校附近的Pub裡,盈盈笑意襯著她精緻五官,在茶色柔光下顯得分外好看。心頭鬱卒於是忽然找到了傾瀉的開關,在她的鼓勵下,他一杯接一杯。直至散場時分,昏昏沉沉的大腦裡已然失去概念,完全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
半醉半醒間,酒保遞來的賬單驚出他一身冷汗!正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卻動作流暢地開啟纖巧美麗的名牌手提包,語態從容:“他醉了,我來吧。”
那一刻熱氣陣陣襲上他微紅的麵皮,不知是羞窘,還是心動。
深夜無人的江邊長堤,是他記憶裡最美的兩人時光,儘管已然記不真切。他大著舌頭說錢一定要還,她卻只是淡淡一笑。
衛庭賢不經意地用腳尖碾著路邊碎石,思緒忽然又回到那個下著濛濛細雨的傍晚,也是在這江堤的樹下,或許,就是現在他腳下的這一小方土地。
他們的生活其實並沒有太多交集,能一起喝一杯,或者在圖書館面對面看看書,他已經知足。所以在那個靜謐如常的午後,她在書本遮掩下的淺淺一吻,讓他錯愕得說不出話。
這是他人生中最瑰麗的時光,雖然短暫,卻光華四射。可短短兩個月,卻已把這薄薄緣分用盡。
畢業典禮前那個傍晚,他在給她的筆記裡夾了紙條。到了那日,他手心緊緊攥著那枚用第一筆實習工資買的銀戒,她卻遲遲沒來。
心口像是揣著火石般惴惴不安,他簡直不知所措——可等待一分一秒地放涼了他的期待,熱度一點一點退去,直到漫天煙雨澆滅他心口的最後一絲火苗,留下一縷微疼的青煙。
結局並不意外,她忽然銷聲匿跡,仿若從未存在。後來隱約聽說她傍了大款,出資送她出國留了學。而這個傳說在他忍無可忍地對傳播者拔拳相向後不久,也逐漸湮沒在了新的八卦中。
此刻,這一切已經不重要——六年時光已帶走太多痕跡,以至於再相見時連問出個所以然的意願都不復存在。凡事皆有其因果,當年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單薄肩膀,又怎會是她遮風避雨的可靠港灣?
這世界太多陰差陽錯,芸芸眾生裡,他絕不是最需要被同情的那一個。
他轉頭看她,語氣淡淡:“不早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早點回去吃飯吧。”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姿態決絕而冷然,可才走出沒幾步,便忽然感覺到身後一陣突如其來的衝撞,柔軟的觸感和清雅的香氣讓他心口一凜,前行的腳步也被迫中止。
“……別這樣。”他試圖挪開她緊束在腰際的雙手,但她似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而他又不能生拉硬拽,一時間竟也無計可施,只得再次曉之以理:“蘇遙,這樣不好看。”
“你以為我願意嗎?!”她的聲音一改往日的輕柔優雅,聲嘶力竭中甚至還帶著破損的悲鳴感:“你以為我真的願意嫁給一個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你以為我只是貪錢,貪得連尊嚴臉皮都棄如敝履?!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是嗎?!”
他深吸口氣,放棄般地任由她死死扣著:“你到底想說什麼?”
☆、V章
他深吸口氣;放棄般地任由她死死扣著:“你到底想說什麼?”
“是!我是拿了他的錢出了國!而且他還沒離婚我就做了他的小老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我媽得了乳腺癌!動完手術沒多久就擴散到了全身!你讓我怎麼辦?我還沒畢業!我連學費都沒著落!你讓我怎麼辦?!”
她這段幾乎是吼出來的話讓他頓時失去了思考能力,而背後愈來愈溼愈來愈燙的觸感也讓他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