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林裡修煉,被自己的玉笙驚擾,從淺紫色的紫櫻花樹後轉出來,白衣娉婷,笑靨卻溫暖的像月的天,或者是春江的水。
他記住了那個笑容,可也僅僅是記住了,偶爾在心上一晃,倐忽間便緲無影蹤。他素來冷清,七情六慾,喜怒哀樂,天生就比別人少了八分。美麗的事物,他會遠遠的欣賞,可也只是欣賞而已,不會主動為了這一點欣賞去追逐,去掠奪。
他是雲家家主的獨生,生來就是寂寞的。因為你無法肯定,那些對著你笑的人,心裡是否真的在笑;那些流著淚的人,心裡是否真的有悲傷。於是,面無表情就成了最常見的表情,理智與寂寞,自生來就被烙進了骨裡。喜怒哀樂,與他們而言,不過是表面的點綴,他們更在意的,是背後的利益和權力。
直到現在,又見著這個少女。這樣特別的內門弟,不管是為了什麼而特別,總是值得人一瞥的,他想著。
“哎!這丫頭是有點意思,就是小了點。我說,乖徒兒,你不會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吧?我跟你說,這女人啊,還是成熟些的才有味道……小姑娘嘛,娉娉嫋嫋十餘,豆蔻梢頭二月初。那是沒開的蓓蕾,只可遠觀的年紀。再大些,洛陽女兒對門居,容顏才可十五餘。這是早晨的連翹,初露風情的年紀。再等兩年,佳人曉起出蘭房,折來對鏡比紅裝。那是朝陽下的海棠,顏色正好,青春年少,最是嬌媚的年紀。等到了二十多歲的時候,氣韻初成,千般麗色萬種風情,環肥燕瘦各不同;最是解語知情味,芙蓉帳暖**……”白鬍老頭不知何時也竄上了樹頭,眯著一雙朦朧的醉眼,望著遠處的白衣少女,含糊不清的咕噥道。
“師父,您說的那是凡人女!”雲笙低頭撫弄著手裡的玉笙,清聲道。
“修士也是人嘛!這修仙的男人啊,也是男人!這看女人的眼光,也差不了多少!……哎吆!乖徒兒,你居然接話了!我看看,今天的日頭,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白鬍老頭粗糙的大手一拍大腿,又抬起攥著酒葫蘆的手背擦了擦眼睛,誇張的偏了偏頭。他滿是皺紋的臉上,白色的眉毛高高揚起,頷下的白鬍顫巍巍的抖在風裡,面上卻是一片天真之色,活脫脫一個遊戲人間的老頑童!
“哎,乖徒兒,我老頭跟你說,說什麼清靜無求,都是胡謅;說什麼克己向道,全是扯淡!無所厭離,何從出世?無所欣慕,何從入道?得紅塵五味,看盡人生八苦,方知我道為何,何以出世。這情愛啊,也得千帆閱盡,亂花叢中過,紅袖綺羅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唔,不對,不對,人老了,這記憶也不中用了!……唉!想當年,我過洛河,有佳人兮,遺世而**。彷彿若輕雲之蔽月,飄飄若流風之迴雪。顧盼傾國傾城,回眸媚橫生。清雪為膚玉作骨,任是無情也動人……”松雲仰頭又吞了一口酒,搖頭晃腦的唸叨著。
“無所厭離,何從出世?無所欣慕,何從入道?”雲笙低低的念著,若有所思。他隨著師父修習音攻之書,感情是掌中利劍,**是冷冷劍鋒。他致力於以冰雪無情心,馭使有情術,其實是誤入了歧途。就如最精明的騙,總是先騙過自己;最高明的琴師,總要第一個泣淚。入得紅塵,洞明己心,了悟七情,方知情之為何物,方知掌心劍鋒何向。更甚者,欲將取之,必先予之。最讓人糾結的,不是他對不起我,而是我對不起他;最讓人負累的,不是我真心待人,而是人真心待我。最難忘的,不是我全心愛過的人,而是全心愛過我的人;最折磨人的,不是背叛我的人,而是我背叛的人。最好的武器,不是一雙世事洞明的慧眼,一顆玲瓏剔透的慧心。而是最真的心,最純的情,因為無懈可擊,所以無堅不摧,因為無法拒絕,所以甘心一生就縛。
這樣想著,雲笙但覺靈臺一片空明。周身靈氣迅速聚集,在頭頂形成肉眼可見的漩渦。盤膝靜坐,靈力衝擊著經脈和丹田,從築基初期到築基中期的屏障轟然破開,靈力如川入海,修為迅速攀升,最後穩定在築基中期巔峰。
白鬍老頭呵呵一笑,仰頭又灌下一口酒:“總算開竅了!唉!師言遍,不若美人一笑,悔矣!悔矣……”
方晴站在陽光裡,眼角餘光,瞥見白衣一角,嘴角笑意更見幽深。
越陽峰,奕園。
“月兒妹妹,竹山秘境開啟,劍心願往一探,不知可同行否?”
“師妹,師兄與愚姐擬向竹山一行,未知師妹可有打算,還望相告。
清月看著一白一紅兩隻紙鶴一圈圈化成灰煙,緩緩消散在空氣中,臉上有些糾結。似乎自從來了天音閣,與方晴成了師姐妹,便與方劍心疏遠了好多,與方